20年前参加工作不久,第一次公干出国,很荣幸就是来到了美利坚合众国,当年踏入美国领土时的激动和震撼,到今天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么说吧,心底里一 瞬间把几十年对美帝国的仇恨和对共产主义的理想,摔得粉碎(俺不如范老师诚实,那会儿嘴上绝对不敢说)。那个时候出国还是比较牛气的,记得当年用出国省吃 俭用节省的美金,在北京出国人员服务中心买了个充气皮划船,夏天到北戴河度假,独一无二,引来无数美女的目光。不少穿泳装的妹妹主动前来搭讪,俺也乐得把 她们抱上皮划船,带她们尝试一番,直到月光映到水面,都没有感觉到累,当时那种男人的自豪感,这辈子再没有过。
光阴如梭,20年来,周游 过许多国家,后来到美国工作。由于工作关系,加上憨哥好朋友,哥儿们义气,有时候要陪同和接待国内来的朋友。这些年来目睹国人首次来美的感觉,早年跟我一 样,近几年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少朋友来美国考察观光公干,并没有特别的新鲜感和什么震撼的心情,有些朋友更是对美国的高楼大厦不屑一顾,对美国的吃 喝住行牢骚满腹。是啊,随着时间的推移,世代的变迁,变化太大了。中国的大进步和美国的小踏步,逐渐缩小了两国的差别,加之能到美国来公干和旅游的国人, 大都属于国内下中农以上阶级,难怪他们对美国的感觉并不是那么良好了。
前 阵子有位北京的朋友带着几位他的生意伙伴和朋友来美国公干,在美国呆了半个月后,这位朋友联系我,说他们要来洛杉矶几天,让我帮忙安排一下。那天机场接到 他们,个个灰头土脸,见面就说:憨哥,去你那儿喝碗稀饭行不?我说没问题啊,请你们喝粥去。吃饭期间,有位朋友说,原来你们在美国过的就是这种穷酸的日子 啊,吃喝玩乐完全找不到感觉。问起缘由:他们在东部,跟洋人谈生意,天天吃洋餐、中式快餐,这帮人那里受得了;后来洋人把他们交给了一家华人旅行社,一个 地方倒卖给另一个地方,天天起五更爬黄昏,吃不好睡不好,一盘水煮包菜帮子也算一道菜;说起来住的是五星级酒店,床铺至少有20年历史了,睡得腰板儿疼。
一 个朋友抱怨,美国有什么好,天是蓝的,草是青的,早知道了;住的是别墅?咱从解放到现在的农村,家家不都是别墅!高楼大厦?咱浦东、深圳比比皆是!自然风 光?咱云贵川、青藏高原、江浙水乡,那里不都是美景!你们Y的到了美国,人情味儿全没了:话说大学的一个同学,上次回国我们高接远送,热情款待,天天酒 肉,夜夜歌舞,如今来到他的地盘,竟然说不好请假,连个面都不照。还有,前年有个叫美中什么交流协会的,回国参加我们那儿招商引资活动,好吃好喝好招待, 后来没了音信,来这里一打电话,你拨的电话不存在!
另有个朋友抱怨,他一个在东部某城市的亲戚,晚上倒是陪他们去看了场表演,半夜了竟然 让他们自己搭出租车回酒店,司机是个膀大腰粗的黑人,一句话没有,花几百大洋事儿小,深更半夜心里没底,一路上担惊受怕,到今天想起来都直打哆嗦。还有个 朋友愤愤不平,去唱歌,Y的一个歌厅就一个老妈子般的小姐,几个台子串,一晚上没打几个照面,竟然一个人还要付几十块的小费。听他们几个在那里发牢骚,我 笑得稀粥差点没喷出来:你们Y的也太不了解美国国情了。
我说,你们是什么人啊,你们是中国上流社会的人啊,我们呢,我们许多人也就是这里 的民工,打工族,我们容易吗我们。话说你那大学的同学,可能刚找到一份好工作,你以为这里上班可以看报喝茶聊天打发时间啊,那个人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请 假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要提前,多少人一年都不请一天假,孩子病了老婆高烧都要挺着;再说你那个亲戚,晚上陪你们就不错了,没准第二天一早还要打累脖工, 送你们来回俩钟头,那第二天找死啊。
你们也别抱怨美国的酒店,这里都是私家的,那床不睡到不能睡,换个什么劲,再说也浪费资源啊,你以为 跟国内似的,今天买,明天换,今天盖,明天拆,跟着时尚走,即循环发展了经济,又湮灭了贪污腐败的证据。跟你这么说吧,我老板的手机用了多少年了都不带换 的,你们会吗?三个月不换就跟不上时代了吧?还有,你们来这里唱什么歌,那不是闹笑话吗,想泡妞,去酒吧啊,有的是洋妞,有本事去泡,免费的。至于说餐 饮,美国才出生多少年啊,中国当初二百多岁的时候吃什么你知道吗,火还不会点呢。
我就这么跟他们忽悠,跟他们瞎侃。后来几天,安排他们吃 了新港海鲜、日本特代、韩国烧烤等,还在几个朋友住家聚了几次餐,陪他们南下墨西哥北上温哥华,打肿脸充胖子,咱也得为在美的国人涨点面子不是。可有次去 喝茶,剩了两只鸡爪子(凤爪),憨嫂没有看见我使眼色,习惯性的打包,我那位北京朋友感慨道:嫂子变化真大啊,当年在北京国贸买时装不看价钱的主儿,今儿 个买把葱都要货比三家,挑三拣四。另一位朋友接话道,没想到打小儿娇生惯养的嫂子,昔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今日也是打酱油买醋买菜,一日三餐自己来。我说 可不是吗,来到北美,提高了觉悟,改造了我们的世界观。
我跟他们说:美国这破地儿呢,适应特别有才华的华人来,比如雅虎的老杨和华盛顿州 前州长以及曼哈顿、硅谷和活跃在美国各地的华裔精英们;还适应咱那里的乡下人和下岗的职工来。我认识一位下岗的北方哥儿们,在国内打零工一个月才挣几百元 人民币,想方设法来美国后,打了两份工,一年能存下两万多美金,他告诉我,这在国内得多少年才能挣来啊。这位老兄两千元买了辆二手的卡迪拉克,美滋滋的跟 我说,在国内开卡迪拉克?这辈子也别想。他设想,再干两年,就回家买房子买地,要是运气好的话,弄个什么身份,把老婆孩子接来享受几天,我特别羡慕他。可 是呢,该来的人来得不多,比如你们,不该来的人,来了不少,比如我们。所以呢,许多人都在这个社会中间缝隙里夹着,前无根基后无退路,工作艰辛生活俭朴, 这身份像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这样凑活着过下去吧,好歹孩子们喜欢这里轻松快乐的环境。
几天忙下来,在我的精心安排下,当然 也耗了时间花了美钞,哥儿几个还挺满意,对我也很感激,直夸我还没有忘记革命本色。送他们到机场分手前,一位在某国企小有职位的朋友紧紧握着我的手深情地 说,老憨啊,还是那句话,在这里实在是混得不如意,就回去吧,随便到哪个贫困县的分公司当个经理,也比这日子强啊。另一位私企老板朋友也说,奏是奏是,到 我的房山小门市当个头儿,也比在这里潇洒。望着他们谈笑风生地走向候机大厅,一束光线照来,斜射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我的心里突然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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