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被热切盼望多时的GI医生接见的胖子,却万万没有想到,他没有被临幸的福气。
在严格按照GI医生Ronald的要求,及其艰难地完成了噩梦般的清肠之后,已经成了一滩烂泥的胖子又体恤到医生的嗅觉,坚决要求我为他沐浴更衣,净手煴香,之后再去觐见朝拜为他做肠镜检查的GI医生。
可惜的胖子命薄福浅,挣扎着熬到了昨天下午三点多,又脱水近乎虚脱了的他,终于被宣布他那始终没展进的不争气体征指标让麻醉师无从下手,让他无缘于肠镜检查,打回病房,再重新准备,等养肥了再来。
尚且来不及沮丧,胖子就又要开始面对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严重的脱水。
像搁浅在河床上的鱼一样张着干焦的嘴,大口大口呼吸的胖子,跟随着医生的指挥棒,为勉力完成检查,从一直没有改善的低血压,失声,电解质紊乱渐渐走向鬼门关前的考验。
虚脱得几乎不能成语的胖子忽然意识到传说中的鬼门关也许并不遥远,着急地开始向我郑重交代后事:
一生喜爱阳光,沙滩,熱辣动人的美女的他,死后也要继续享受这一切,一个也不能少。一半的骨灰要撒在加勒比海的Barbados海滩上,在阳光海岸,白色沙滩上,美美地欣赏着令人垂涎欲滴的比基尼美女们撩人的身姿,诱人胴体。
作为铁杆球迷,另一半的骨灰要撒在扬基队的球场,守护着他喜爱的球员,在对方要取胜的关键时刻,果断铲出个无影腿,摔趴对方球员,让扬基队反败为胜。
我一听这阳光沙滩美女扬基队,哪一个都没我什么事,不禁恶从胆边生,对着有气无力的胖子说: 你ICU都没进啦,人生还不完整,哪那么容易顺心遂意。没把我打通关了,就想自己逍遥去,没门。先把这一世的纠缠给纠缠明白了再说。
平地一声雷,一声狮吼,又把胖子给震回了现实,他不得不又开始直面惨淡的现状---脚不能立,手不能举,口不能言,虚脱到全身无力,连头都抬不起来。几乎一夜回到婴儿时代。
回到婴儿时代的胖子,喉咙感染发炎,吞咽困难,只能吃着标准的婴儿食品,苹果泥,酸奶,果汁等等,连喝水不小心都会剑走偏峰,呛入气管。腹泻却一点也不示弱,继续如附骨之蛆,如影相随。胖子的生存空间被彻底地压缩到了一张小小的病床上,高度集中地体验瘫痪式的人生。
从小就被海军拳击冠军的父亲,在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训练,一拳一拳被打倒,爬起来,再打倒,再爬起来,超级抗打击的胖子,虽然尚未被疾病击败,却被治疗弄得一撅不振。但是我知道那个拳击冠军的儿子,永远都会在被击倒后,不屈不饶地再次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