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沁园春·长沙》——秋的赞歌

 
《沁园春·长沙》——秋的赞歌                      
                          《沁园春·长沙》是毛泽东主席登上诗坛的第一首词,抒发青少年时代的理想抱负。该词置于卷首,为毛泽东的诗词世界拉开序幕;同时,它又是中国古典诗词中同类题材的压卷之作。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桔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沁园春·长沙》(一九二五年)

  中国古典诗词大都悲秋。翻阅毛主席诗词,觉得对秋天似乎情有独钟,大约是因为秋天寥廓、苍凉、大气,与战士的胸襟和英雄的气概较为吻合。毛主席诗词的开卷之作,就是一首秋的赞歌,自由的赞歌,风华少年的赞歌。 

  毛主席赞美的秋天,是一种“万类霜天竞自由”的秋天,“山”“林”“江”“舸”“鹰”“鱼”这大自然中的“万类”,均在这“霜天”中“竞自由”,逍遥自在,得其所哉。“虽万类之众多,独在人而最灵。”作为万物之灵的人呢?他们却没有自由!于是诗人为之“怅寥廓”,在这“寥廓”的秋天,诗人的惆怅像秋天一样“寥廓”,面对自由的“万类”和不自由的人类,不禁像“天问”的屈原一样: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屈原“天问”时,等待“天”的回答。而诗人设问时,答案是了然于胸的,那就是:他们这些风华正茂的书生,将唤起民众来主宰沉浮。由于当时革命形势不甚明朗,所以诗人“怅寥廓”。 

  也许有人会觉得奇怪,毛泽东诗词的开卷之作怎么没提国家和人民?其实,那“问苍茫大地”,不就是问我积贫积弱的中华大地吗?诗人因不能“竞自由”而为之“怅寥廓”的,不就是我那不自由的国家和人民吗?诗人爱国、忧国、报国的情结,与古往今来的志士仁人和历代慷慨悲歌的青少年诗人是一脉相承的,并随着时代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时代精神。 

  再回到那些风华正茂的书生吧,他们是诗人的好友,是时代的弄潮儿,他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他们“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他们将为中华民族“竞自由”,为苍茫大地“主沉浮”! 

  “粪土当年万户侯”,这一句是很有兴味的。历代青少年诗人,大多以“万户侯”为目标。爱国诗人陆游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南宋杰出词人刘克庄醉后仍感叹“使李将军遇高皇帝,万户侯何足道哉!”诗人毛泽东反其意而用之,表示与旧世界的彻底决裂。 

  在毛主席的诗词中,该词是各方一致赞誉的,其艺术成就多有论述,下面讲一点独特感受。 

  当我们品味该词时,最初会觉得,从“独立寒秋”至“鱼翔浅底”是一幅湘江秋色图,一位青年在湘江边欣赏秋光,一切仿佛是静止的,凝固的,青年仿佛千百年前就站在那里了。他是谁?在想些什么?他是被贬长沙的贾谊?在这“沅湘流不尽,屈子怨何深”的湘江凭吊屈原?想象的时空是无限的。而“万类霜天竞自由”一句如奇峰突起,使上述一切都动了起来,活了起来,那看似千年凝固的“万类”和“霜天”,原来并没有凝固,“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天上地下,它们都在“竞自由” !动静切换是这样的自如,动静反差是如此强烈,而这一切都由那看似信手拈来的“竞自由”三个字完成了,说是“神来之笔”当不为过吧?作为对比,我们来看一下柳永的《望海潮》。其上阕铺陈“钱塘自古繁华”,下阕描绘了一幅西湖秋色图:“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钓叟莲娃。”随后是“千骑拥高牙”的达官出游图。最后归结为“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虽有人物动作,但只是静态写生,词句华丽却缺少灵魂。 

  好一个“竞自由”,它浓缩了当时的时代精神,物竞天择,自由平等正是那个时代的追求。在全词中,这三个字不仅完成了动静切换,而且承接了由“万类”到人类的转换。随后的“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把全词推向高潮。 

  如果说上阕动静有度,则下阕就是张弛有致了。前边的许多句子,初看不过是记述少年游冶之事,是浪漫的,轻松的,悠闲的。“曾记否”三字如猿臂舒展,随后的“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则是弯弓如满月了。回头再读前边那些看似随意的句子,则顿时充满了张力,那是风华少年为人类“竞自由”的英勇斗争。在这里,只需举出新民学会和《湘江评论》就足够了。 

  融豪放和婉约于一体,是该词的一大艺术特色。如果只看静态,该词堪称婉约大师的杰作。静观毛泽东的“湘江秋色图”,想必不会逊色于柳永的“钱塘秋色图”吧。而毛泽东的“湘江秋色图”一旦动了起来,柳永恐难望其项背了吧?写到这里,顺便看看辛弃疾一首著名的词《水龙吟》,也是写秋天的。开头是“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随即笔锋一转,写青山“献愁供恨”,继而“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悲叹 “无人会,登临意”,最后是杜鹃啼血,“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烈士悲秋,惟此为最,令人不忍卒读。婉约派指该词过于直露,但词人国恨未雪,壮志难酬,报国无门,恐怕很难含蓄了。稼轩词豪而含悲,豪而含恨;毛泽东词则豪气干云,豪情贯日,盖时代和际遇使然。 

  秋的赞歌,自由的赞歌,风华少年的赞歌。这三者是相辅相成的,自由是灵魂,秋天的万物因“竞自由”而充满生机,风华少年因“竞自由”,为自由奋斗而英气勃发。 

  《沁园春·长沙》是诗人毛泽东的开卷之作,实际上是诗人改造旧世界的宣言书,但诗人寓动于静,寓张于驰,其锋藏而不露,其势引而不发,其词雅而不激。诚如古人所言,引而不发,跃如也

博主已关闭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