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一只眼闭一只眼（28）你的眼神

情人节的晚上，在波光艳影的哥仑比亚河边，伴着小提琴的婉转迂回，他吻了她。那一刻，陈思诲反复回味，他觉得自己吻到的不仅仅是胡爱萍，更是自己多年来恋恋不舍而又渐行渐远的梦幻青春。那种感觉太美妙了！静谧得像弥漫着花香的夏夜， 连虫子的叫声都觉得是干扰。他不想用任何东西来破坏它，包括他和胡爱萍肉体的进一步亲密接触，至少在那个晚上他不想。是的，他不是不想要她，他只是想留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和空间来回味那种对他来说比性爱更难得的年轻的滋味。

 

陈思诲看了一眼熟睡得像婴儿的秦晓莲，他披上厚厚的睡衣，推开法式门，来到主卧室外的阳台上。借着窗外那一轮满月，他努力地朝哥仑比亚河边的方向望去，他真希望时间能倒带，让他再一次体会那温馨浪漫的瞬间。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刚刚和妻子做完爱，现在心里却想着别的女人。难道灵魂的行为和肉体的行为是可以分开并行的？如果肉体没有自由，灵魂的自由谁又能剥夺？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他和她在舞台上表演天仙配，他重新捕捉台上她脉脉含情的目光，仿佛可以穿过这目光进到她心灵深处的一池春水。

 

陈思诲重新躺回到舒适的席梦思床上，在他的妻子的身边，在半梦半醒之间，他用全部的心灵和情感在谱写一首诗。

 

 

胡爱萍睡觉前突然想起星座运势的网站，看看今天的预测准不准。她得到的答案是你有一个浪漫的晚上，你会学到人生的一个教训。前半句说对了，这后半句意味着什么呢？人算不如天算，看来自己应该悬崖勒马才对。如今的夏志强可是钻石男，如果自己主动退出，还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往上扑呢！她当初抓住了夏志强就是抓住了一支潜力股，如今这支股正在疯涨。

 

就到此为止吧！河边的那一幕像爱情电影的一个唯美镜头在胡爱萍的脑海中停留了几秒，像这样精彩的回忆比起庸庸年华是如此地飘渺甚微！就算是演了爱情片里的一个镜头，现在的她也许还能坦然面对自己的丈夫。如果真的到了偷尝禁果的地步，自己恐怕就没有退路了。

 

她这样想着，关掉手机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她来到公司，打开手机时，刚刚打算平静的心又泛起了涟漪。她看到了陈思诲发来的一首诗。这首比起《天上人间》是个飞跃，更朗朗上口，更富感染力。她反复吟诵，如同饮用一杯美酒，她的灵魂为之陶醉。

 

 

你的眼神

 

就是你这样不经意的眼波流转，
已将温柔盈满我的心间。
是否五百年前就曾遇见过你，
为何双眸中是无穷的眷恋？

 

想看透你眼神的深处，
是否在等待一个静静的港湾？ 
是否有太多的忧伤，
盈满你历经风雨的小船？

 

我知道我就是那默默的雪山，
你就是我用胸堂呵护的雪莲。
否则五百年的等待，
怎会有这样清丽的容颜？

 

我们的眼里是无穷的依恋，
痴迷的心情在红尘中流传。
相信五百年后的眼神，
会穿过岁月的迷雾停留在今天。

 

 

休息时间胡爱萍来到公司附近的田野，远处可以看到茫茫雪山。她打开手机再次品味那首《你的眼神》。“我知道我就是那默默的雪山，你就是我用胸堂呵护的雪莲。” 她曾经把他比作隔着河水遥望的高山雪莲，而她自己居然也是他诗里呵护的雪莲。这是怎样的巧合！

 

 

朦胧中胡爱萍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磁场，陈思诲站在这个磁场的中心对她发出强大的吸引力。她努力地思考着希望自己用智慧来抗拒这种引力。诗是感情的迷魂汤！她想起大诗人徐志摩的爱情故事。

 

陆小曼，胡适眼中北京不可不看的一道风景，本来可以过着养尊处优的交际花生活，却因着受到徐志摩几首破诗的蛊惑，和自己的模范丈夫王赓离了婚。结果和大诗人结婚后身体近了爱情却远了。不管怎样陆小曼当年年轻貌美，玩得起心跳。自己徐娘半老，还拖个孩子，心跳恐怕玩不动了。

 

此时另一个和徐志摩有瓜葛的民国才女穿着旗袍浮现在胡爱萍的眼前，林徽音！她当年虽然不到二十岁，就能抗拒魔诗的干扰和诱惑，选择了脚踏实地宽容大度的清华教授梁思成结婚。中年的林徽音也曾面临金岳霖的诱惑。当时林徽音应该有两个孩子了。林徽音发现自己爱上金岳霖时毫不掩饰地告诉了自己的丈夫梁思成，说她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她是把自己思想上的烫手山芋抛给了他的丈夫来处理，而梁思成说你是自由的等于是说你看着办吧。林徽音又把这话传给了金岳霖，金良心发现梁思成才是真爱林徽音于是以退出收场。整个过程林徽音扮演了传话筒的角色，两个男人靠着这个传话筒完成了一场不带血腥的战争。

 

胡爱萍眼前一亮，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用来效仿的偶像。她现在的矛盾心理和当年的林徽音颇有相似之处，林徽音一代才女，冰雪聪明，何不效仿她？

 

傍晚，纠结了一天的胡爱萍终于下了班。她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夏志强的电话。她要把一切告诉他。

 

 

文中诗来自北大88级政治系同学飞雪长歌（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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