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妈在周六决定周七去露营一晚,并且带着我们共同的三个孩子。
大妈甲被周围的贤惠中华大妈们一致认为非常地不贤惠,做饭马虎,对孩子的冒险行为完全放纵,自己不但不精致地打扮还整得非常邋遢,可见对自己没有信心;大妈乙是我,听不到周围贤惠大妈们的直接批评,但我有自知之明,一个从小流鼻涕的人可以混到现在仍然不随身带纸巾,连老公都叹为观止。
我们十分淡定地出发了,并无许多准备,至少在我的心目中,这只是蛋糕一块。当年我去欧洲一个月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双肩包,这一天一夜的干活又算得了什么?
到达目的地之后正直正午,冬天居然热得好似夏天,女儿问我给她带了短裤没有,我说冬天谁带短裤啊?还好,帐篷带了,可是只有三个铺盖,那么三个孩子睡帐篷,两个大妈睡车吧。
举目一望,只见周围各式帐篷搭得严严整整的,厨房在棚子下显得非常专业,肥胖的中年人们正油滋滋地烤肉,巨大的四轮驱动后面都挂着拖斗,拖斗里堆着加油站买来的整块的柴火,篝火在帐篷前有条不紊地燃烧。我鄙视地看着他们这些专业选手,因为我知道他们的露营有多么无聊。为了品尝露营的滋味,我跟老公的朋友们露营过一次,帐篷是睡了,可是白天中年女人比赛做饭,中年男人比赛喝酒,折叠椅一字排开,肥头大耳的人们吃喝谈笑,如此而已。那设备的确惊人,等于把一个家搬来,吃喝不肯打一点折扣。
帐篷搭好,日影渐逝,猛一下就冷了,刚才吵着要短裤的女儿嚷嚷着要篝火了。我穿上了棉袄,大妈比较怕冷,带来棉袄,却认为孩子热气太重,只带了件夹克,真没想到这山谷里温差这么大,穿了棉袄还冷得发抖。为了取暖,我连蹦带跳地搬砖砌灶,又热情似火地直奔周围山林里打柴,心里的确抵制买来一切的生活方式,但是又过惯了这种生活,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跑了几趟,运出一些树枝,就开始出汗了,棉袄脱掉,孩子们跟着我跑,高兴得吱哇乱叫,看见大树枝就得了宝贝似的。
天色将晚时,我们开始生火,没带火柴,这种小事当然难不倒从小流鼻涕却坚强地不带纸巾的人,我和颜悦色地从隔壁肥胖大婶那儿借来了火柴,发现他们竟然有20包的储备。打柴燃篝火是我的主意,但属于空中楼阁,因为我是使用煤气长大的人。天不绝我,大妈甲长在农村,从小从无到有生火,只怕借不来火柴也能钻木取火。然而树枝都是湿的,一包火柴几乎用尽,车里车外有的没的的纸张都被点燃,连女儿的画本也空页撕了来点火,还是烟多火小。大妈甲乙嘀咕道,旁边买木头的邻居一定在看我们的好戏,看这两个吝啬的中国大妈怎么拥有免费的篝火。
火终于起来了,熊熊燃烧,孩子们兴奋得大叫大说,一致认为这是他们今生最好的一次露营,自己捡来的柴点燃的篝火当然最好。柴不够的时候,孩子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又去山丘上找树枝,只带着头灯。我在火边留守,远远望见几盏小灯在树林里闪烁,有些兴奋的伤感。每次他们带回来一些细细的树枝,我就大声叫好,他们拔腿又奔向树林。
第二天,打柴的兴奋仍在,一大早孩子们自己就进树林找柴去了,在大妈甲的帮助下点燃篝火。我的女儿不敢骑马,也不敢攀岩,她那天没做什么壮举,就是满路找柴。我们俩在山林里走过的时候,明明知道下午就要起身回去,不用再点篝火,还是一见大树枝就兴奋,脑细胞里尽是打柴篝火一说。那天晚上回到家,她累得要死,在自己温暖的被窝里靠着我的肩膀还说,我还想打柴,我明天还要捡树枝。
好性情的一次露营,只有大妈甲乙的组合才能造就,来一个贤惠大妈我们就完了,必定又要比赛酒池肉林之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