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拥的安心

 

 

         父亲脑梗入院。我决定只身回去探望。

        两个女儿便全交由先生。姐姐升中学考试在即,忙着补课,倒也无可纠结。只妹妹,才过六岁生日,一向敏感,又极黏我。我把这消息忐忑押到启程前一日,才小心翼翼地告她。

          小丫头竟没有料想的那般哭闹。可能是见大人神情焦急,又听说常出入医院重地,恐伤及她的健康,而我忙着老人,分身乏术,必也很难顾及对她的照料。

         小人儿的懂事让我着实松了口气。

        但虽不固执强求,娃娃脸上却顷刻滂沱,一双小手臂,搂住妈妈的脖子,好紧好紧,怎么也不愿松开。

        我的心也酸酸软软。一边吻她的头发,一边轻拍着小人儿的后背,柔声说妈妈很快很快就会回来了,对了,还有礼物,妈妈可以给买给你,你想要什么呢?

      小丫头抽泣着些微松松手,透过泪眼看住我,认真地说,“E—l--sa”,她最喜欢的一个卡通片的女主角,身穿蓝地长裙,披一袭白纱,麻花辫美美地斜在一侧,手指尖尖,会变出无穷的雪花。

      好的,是哪一种呢?象芭比一样硬硬的那种吗?“不是,是soft toy,  绵绵的,很舒服的那个。”

       知道可以为她做点什么,多少补偿小人儿的失落,自己也宽慰些。

       一晃十多天,每天在微信里见到先生发来的照片,两姐妹在我们平常去过的餐厅里吃饭,或去了科学馆,博物馆;仰着头看表演,或伏下身做手工,很快乐开心的日子。我故意回避用视频跟她们说话。以前有一次。淡定面对小人儿的呜呜咽咽,我的心还不够强大。

         忙碌之余,虽也抽空去国内的商场寻找,却一无所获,连机场也没有半个Elsa的影子。有点着急了。想出个串通孩子爸,买好礼带到机场假冒的主意。谁知学土木的孩爸丝毫没配合的意向,或是懒惰。我只得自力更生,无论如何,想到小丫头失望的表情,更别说眼泪,我的心都会碎。

         终于有一天,在个叫“哎呀呀”的商店,看见几只在处理的玩具。一眼就看上了,直觉她会喜欢,至少会让她大笑!那是一只小胖熊, “熊大”,或者熊二,专门跟个叫“光头强”的猎人整天斗智斗勇。小丫头每次都看得乐不可支。

       也搞不清哪个是老大,挑了个可爱的。临走前,去跟医院里已经稳定下来的父亲告别,特地把熊带去,说这是给他外甥女的。老爸一侧面部神经不灵,影响到口齿,还得不停用手帕擦口水。接过小熊,却忽然咧开嘴乐了。完完全全是孩子一样明亮的笑容。

       我心头一热。知道这礼物肯定买对了。

       回去的飞机晚点,午夜才落地。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在机场等我。迫不及待走出闸门。小燕子展着翅膀飞过来。甜甜地喊着“mummy ,mummy”。冲进我的怀里。顾不得行李还在肩上,抱她起来,还是一样,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却是不停的笑和吻。

        早有准备,直接从手提包里拿出小熊,嘴里说着“没有Elsa,这个可以吗?”小丫头张大嘴巴,吐出舌头,背住手,眼含羞怯,好像被引见给一个新朋友似的。

“这个是熊二吧”,我不确定。

“是熊大。”妹妹轻轻更正我,“熊二是黄色的”。

  到了家,看见床上,(妹妹一直都跟爸妈同睡,也知道小孩应该独立之类,只是每个小孩都不同,强迫不来)有一堆我的衣服,小丫头说妈妈不在的时候,她每晚都会抱着这些衣服,闻着妈妈的味道。还说她会做梦,做坏的梦,抱着衣服就不会了。

     我一点都不惊讶。

    多情,善感,喜欢一种身心俱在的,长久的陪伴,我们根本就是一类的人。

   尤其是那些必须分开的时刻,不管是十天半月的不见,还是各自入梦的小别,即使是生死茫茫的隔绝,只要我们的怀中,拥着一个至亲至爱的人,那便是完全的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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