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出来不到两分钟人就没了,你一定在里面和她说了什么,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楚林一边试图挣脱开任重远等三个人的搂抱,一边继续大声咆哮着。
那天下午,在这个城市枫岗中学通往潇湘医院的市区公路上,当地的市民看到5个少年发疯似地骑着自行车飞奔,要不是他们着装不太正规,要不是他们的自行车型号、款式良莠不齐,人们会以为这是一次环城自行车赛,他们一刻不停地飞奔,疯狂地超车、闯红灯、强行猛拐、和机动车争道、一路不停地按着车铃… ….有一个常年在这条路上上下班的人不住感慨道:” 我骑了三十年的自行车了,见过骑车不要命,但没见过象他们几个这样骑车不要命的,想自杀也没有这么干的,莫非哥几个是越狱出来的吧,反正被警察逮回去也是个死... …”
那天下午,在这个城市枫岗中学通往潇湘医院的市区公路上,当地的市民看到5个少年发疯似地骑着自行车飞奔,要不是他们着装不太正规,要不是他们的自行车型号、款式良莠不齐,人们会以为这是一次环城自行车赛,他们一刻不停地飞奔,疯狂地超车、闯红灯、强行猛拐、和机动车争道、一路不停地按着车铃… ….有一个常年在这条路上上下班的人不住感慨道:” 我骑了三十年的自行车了,见过骑车不要命,但没见过象他们几个这样骑车不要命的,想自杀也没有这么干的,莫非哥几个是越狱出来的吧,反正被警察逮回去也是个死... …”
当他们5个人赶到医院的时候,被走廊尽头的一盏亮着“手术进行中”的灯箱挡在了屋外,过了不久,沈亚萍和教务处另一位姓杨的男老师还有高三文科班的班主任刘老师一起赶来了,师生分别坐在医院走廊两侧的长椅上,在整个手术的进行的过程中,双方一语不发,气氛十分压抑、沉闷,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后,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戴着口罩、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其实,潇湘医院对这次抢救还是特别重视的,这位中年男子就是医院里最好的脑科专家卢大夫,卢大夫走出来后摘掉口罩语气沉重地问道:“你们这里谁是病人的亲属。”
楚林、任重远5个人闻言凑上前去齐声道:“我们是。”
卢大夫看了一下眼前这5个学生模样的人,刚要张口便犹豫了一下,沈亚萍连忙起身走上前去平静地说:“顾菲的家长我们已经通知了,一会儿就会赶到这里,我是顾菲的老师,有什么事您就和我说吧。”
“也好,这样她的亲属也有个心里准备,我们院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 …”
卢大夫语音未落,尹燕红身子一歪,晕倒在杨战的怀里,楚林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卢大夫脚前的水泥上,楚林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这么突然的一跪,惊得卢大夫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楚林一边跪着一边把头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等他抬起头来时,额头上的血水掺合着不住奔流的泪水,挂满了楚林扭曲的脸庞,楚林一边给卢大夫磕着头一边泣不成声地说:“叔叔,求求你,救救她吧,叔叔,求求你,救救她吧… …”无论同时悲痛欲绝的任重远和肖毅怎么拉扯楚林,楚林就是跪在地上不起来,仿佛眼前的这位卢大夫就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神仙救星,仿佛他这样不住地哀求就可以让卢大夫回心转意重新投入可以创造奇迹的手术中。卢大夫一边和任重远、肖毅试图搀扶起跪地不起的楚林一边解释道:“病人的颅骨在剧烈的撞击中造成粉碎性骨折,脑皮层下血管大量破裂,颅腔内大面积充血,造成病人机械性窒息……..”但楚林和任重远他们5个人没有一个人听进去卢大夫接下去的、带有医学术语的陈述,他们的神思已经追随着顾菲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
接下去医院的楼道里的气氛如灵堂般地肃杀、悲凉,少年们痛失挚友的悲戚如冤魂般的怨咒笼罩着手术室外空旷的走廊。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地上一直跪着的楚林缓缓地站起身来,他转过身突然冲到沈亚萍面前,象一头绝望地猛兽那样咆哮道:“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你到底在里面和她说了什么。”楚林意外的举动让还沉浸在万分悲痛的任重远、肖毅、杨战不由得心里一惊,他们马上扑上来死死地抱住楚林,因为他们太了解楚林了,在这种状态下,这种情绪下,他什么骇人的事都可能做得出来,是的,刚才的场面确实有点骇人,好在上帝没有赐给人类象河马那样比例的嘴,否则刚才狂怒的楚林可以一口把沈亚萍生吞进去。望着在任重远、肖毅、杨战三个人怀抱里不住挣扎的楚林,沈亚萍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和顾菲在化学实验室里的谈话内容和你们5个人谈话的内容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
“你撒谎,我们5 个人在里面只待了十几分钟,可是顾菲在里面待了半个多小时,你一定和她说了些什么,她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出来不到两分钟人就没了,你一定在里面和她说了什么,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楚林一边试图挣脱开任重远等三个人的搂抱,一边继续大声咆哮着。
“楚林,请你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你这是和一个老师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吗,你在枫岗待了五年,难道往日里我们就是这样教育你和老师说话的吗,也请你注意你的身份,你现在只是一名枫岗的学生,你不是顾菲的家属,关于和顾菲在化学实验室的具体谈话内容,我会和顾菲的家长做详细解释,作为老师和校方领导,我对你解释到此为止,我没有义务向你再做解释,你现在只是一名枫岗的普通学生,而且是一名触犯了校纪、等待学校处理的学生,你应该冷静下来好好反省自己犯的错误,而这个错误正是这个悲剧诱因,难道代价还不够大吗,难道还不足以让你认识到你自己的错误吗… …”沈亚萍用凛然不可侵犯的、师长般的口吻厉声道。
被沈亚萍的一连串抢白,悲愤交加的楚林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一边继续在任重远等三个人的怀抱中挣脱着,一边象一个战场上连续中枪的士兵那样啊啊大叫着,任重远、肖毅、杨战疯了般地死死摁住楚林,这也就是任重远、肖毅、杨战三条好汉,要是换了别人,别说三个人,就是三十个人也摁不住此时如狮子般悲愤、狂怒的楚林,他们三个人心里都清楚:就像沈亚萍说的那样,手抄本的事件并没有结束,楚林依然等待着校方的处理,在书记和教务主任缺席的情况下,沈亚萍是除了严校长以外决定楚林命运的最关键人物,要是在这个时刻有什么意外,那真是雪上加霜、一失足成千古恨。刚才楚林不冷静的举止已经触犯了沈亚萍平日里的威仪,不能一错再错了。
尹燕红一边哭着一边跑到沈亚萍面前,泣不成声地说道:“沈老师,您别怪楚林,楚林和顾菲8岁的时候就在一起,他们的感情就像亲姐弟那样,楚林是太难过了,说话才这么不理智、这么没分寸,您千万得原谅他啊,看在他这么难过的份上,您就原谅他吧,楚林的爸爸去世的早,楚林的妈妈一个人把他拉扯这么大不容易,楚林是她妈妈唯一的寄托和希望,楚林的妈妈身体不好,几年前和他的继父又离了婚,他们孤儿寡母地能熬到现在多不容易啊,楚林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她的妈妈马上就要苦日子熬到头了,马上就要看到希望了,您就看在楚林的妈妈的份上原谅楚林吧,你要是太生气了,你就把我尹燕红开除了吧,我是主动看的手抄本,没有任何男生诱导我,是我主动看的,事实上,我是我们六个人里第一个传看这本书的人,我就是枫岗的害群之马,我现在就是枫岗唯一的一位看这部手抄本的女生,我就是社会上的一个大喇,你就把我开除了吧,您一定给楚林一个机会呀。”
楚林被任重远、肖毅、杨战三个人摁在医院的长椅上,发出一阵阵怪兽般的嚎戾,杨战一边死死摁着楚林,一边扭过头冲尹燕红和沈亚萍这边涕泪交加地道:“尹燕红,你记住,你不是一个大喇,日后谁要敢叫你一声大喇,我杨战弄死他,弄死他……..”话没说完,走廊两边的一对苦人儿已经哭成一团。
看到场面有点失控,和沈亚萍一起来的教务处的杨老师低声说道:“要不,沈老师,你先回避一下,留我在这里等待顾菲的家长… …”
“有什么好回避的,在教务处干了三年了,在枫岗什么样棘手的事情我没有处理过,什么样的学生我没有接触过,就是头上… ….”本来沈亚萍接下去要说是,就是头上长角,我可以把他的角掰下来,身上长刺,我可以把他的刺抹平了。这是沈亚萍平日遇见那些刺头的学生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但沈亚萍觉得今天这样的场合说这句话不合适,刚才自己的一番话足以震慑住这几个心智皆乱的学生,不需要再画蛇添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