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沈亚萍的杀人动机了,她要害死楚林,她有足够的理由害死楚林。”任重远回答的语气中似乎恢复了一些神志。
那天晚上,任重远、肖毅、杨站三个人从应天集团大厦出来后一路驱车向机场疾驰,赶到机场后,他们三个人迅速分散各自查询有可能飞往福建沿海的所有航空公司的航班信息,他们很快地发现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恰好有一架南翔航空公司的班机离港飞往福建沿海,但航空公司机场办理登记手续的工作人员拒绝透露登记旅客的名单,好在肖毅有一位大学的同学恰好在机场工作,在加上任重远的公众人物身份,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人命关天,所以最后航空公司的人员还是帮助他们查寻了这架班机乘客的名单,不出任重远所料,楚林就在这架班机上,任重远他们三个人马上买了出发时间离当时最近的一班飞往福建沿海的班机,随后,任重远给自己在漳州的一位朋友打了电话,在电话里任重远把楚林的外貌特点描述了一下,希望这个朋友能在楚林下飞机后尚未离开机场之前截住他。任重远镇定地布置完之后,一直紧张的心情逐步缓解下来,其实任重远知道在这个令人心焦的夜晚,自己能够从始至终地保持清醒的头脑,审时度势、临机立断,主要是因为他觉得沈亚萍没有加害楚林的动机,因为他们之间有近三十年了没有任何往来,他们之间也没有那种不共戴天的仇恨,楚林之所以情绪有点失控,很可能是沈亚萍向楚林描述当年化学实验室谈话的时候,有些细节是楚林异想不到的。
那天晚上,任重远、肖毅、杨站三个人从应天集团大厦出来后一路驱车向机场疾驰,赶到机场后,他们三个人迅速分散各自查询有可能飞往福建沿海的所有航空公司的航班信息,他们很快地发现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恰好有一架南翔航空公司的班机离港飞往福建沿海,但航空公司机场办理登记手续的工作人员拒绝透露登记旅客的名单,好在肖毅有一位大学的同学恰好在机场工作,在加上任重远的公众人物身份,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人命关天,所以最后航空公司的人员还是帮助他们查寻了这架班机乘客的名单,不出任重远所料,楚林就在这架班机上,任重远他们三个人马上买了出发时间离当时最近的一班飞往福建沿海的班机,随后,任重远给自己在漳州的一位朋友打了电话,在电话里任重远把楚林的外貌特点描述了一下,希望这个朋友能在楚林下飞机后尚未离开机场之前截住他。任重远镇定地布置完之后,一直紧张的心情逐步缓解下来,其实任重远知道在这个令人心焦的夜晚,自己能够从始至终地保持清醒的头脑,审时度势、临机立断,主要是因为他觉得沈亚萍没有加害楚林的动机,因为他们之间有近三十年了没有任何往来,他们之间也没有那种不共戴天的仇恨,楚林之所以情绪有点失控,很可能是沈亚萍向楚林描述当年化学实验室谈话的时候,有些细节是楚林异想不到的。
任重远、肖毅和杨战他们换了登记牌后没有直接去安检,而是在机场候机大厅的购物中心逛了一段时间,这个夜晚他们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正好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调整一下绷紧的神经,而往日里最能吸引任重远的是机场购物中心的书店,他在那个小型的书店里居然找到一本他喜欢的书,这是一部西语的小说译著,任重远之所以对这部小说产生浓厚的兴趣,是因为根据这部小说改编的电影最近一年来获得过多个国际电影节的大奖,这部小说讲的是发生在大学校园里的、离奇的系列杀人案,小说的主人公是一名在大学哲学系任教的教授,他同时又是一个死亡学学者,他因为过度沉浸于自己的研究中而有点走火入魔,为了收集濒临死亡的人真实感受,他不惜拿自己的学生作实验,由于实验失败,几个学生因此而丧命,演发成了一个系列校园杀人案,电影的主演也很成功,他把一个一面是风度翩翩的学者。一面是心灵扭曲的变态杀人狂演绎得出神入化,当然小说的人文色彩是这部电影成功的关键,它通过描写对死亡的恐惧和对他人生命的漠视很好地影射了当今社会里极度自私和功利主义的现状。当然这部小说最吸引任重远的是书中大段带有哲学色彩、对死亡这个神秘过程的探讨和描述。任重远手不释卷地读着这部精彩的小说,以至于付款后都没有走出书店而是斜倚在书架旁神情专注地阅读着这部小说杰作,但突然,任重远握书的手一松,那本新买的书便掉在地上,接着任重远这个一米八几的大汉就像一棵伐倒的大树那样扑通的一下坐在书店的水泥地上,由于巨大的冲击力,任重远在跌坐的过程中带落身旁书架上几乎所有的书, 任重远的这个动静吸引了四周所有的人,包括在不远处闲逛的肖毅和杨战,他们两个人连忙奔向任重远身边,一边试图将他扶起,一边急切地问:“重远,你怎么了。”
任重远此刻目光有些呆滞,精神恍惚,在肖毅、杨战一再的呼唤下,任重远发出了像是来自另一世界里空泛的、令人费解的一句话:“楚林没了。”
“重远,你说什么。”肖毅、杨战忧心忡忡地大声追问道。
“楚林没了。”任重远没有看着他们两个人,目光象是游移在远方的某个地方。
“重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话呀,楚林现在应该在去福建的航班上,怎么会没了呢。”肖毅终于听清了任重远嗫嚅般的声音,但对任重远这种情绪上突然的变化十分费解。
“我知道沈亚萍的杀人动机了,她要害死楚林,她有足够的理由害死楚林。”任重远回答的语气中似乎恢复了一些神志。
“可是,沈亚萍和楚林近三十年没有任何联系了,她为什么要加害楚林,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肖毅觉得任重远的结论有点匪夷所思。
“是啊,就说沈亚萍临死前想拉个垫背的人,她不一定非选择楚林啊,这他妈的简直是丧心病狂啊”杨战更是觉得任重远的结论有点不可理喻。
任重远似乎渐渐地恢复了神志,他开始向两个少年时代的挚友阐述自己的想法:“你们知道最近这几个月,因为业务的关系,我和沈亚萍来往频繁,就在两个星期前我还到肿瘤医院的病房里探视过她,在探视她的过程中,我发现沈亚萍的病床旁放了很多新买的书籍,令我惊讶的是,这些书籍全都是关于死亡奥秘的书籍,通过和沈亚萍的交谈中,我能感觉到她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自己灵魂归所那种不确定性的恐慌。我觉得能让人产生如此巨大心灵负担的原因应该是一个人生前背负着一个逝去亡灵的冤怨,我始终认为导致顾菲罹难的直接原因就是当年那段在化学实验室里和沈亚萍的对话,沈亚萍也因此在三十年的时间里对顾菲的死背负沉重的精神负担和罪疚的心理,在生命最后的阶段,她一定觉得这是她灵魂能得到解脱的最大负担,所以她需要有另一人、另一个灵魂去代替她背负起这个沉重的负担,而这个人的最好人选就是楚林,而顾菲之死是楚林心理上最薄弱的环节,沈亚萍是一个特别容易洞察人心理缺陷的人,作为一个心理学家,她也极其善于利用他人的心理缺陷进行诱导乃至将这个被诱导的人的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肖毅费尽地揣摩任重远这一番话的含义,但他马上发现任重远的叙述有不合乎情理的地方,于是接着问道:“重远,就算沈亚萍是个出色心理学家,就算她极其善于使用心理诱导术,但楚林的智慧也不是白给的,凭什么让沈亚萍牵着鼻子走,凭什么让她把自己的生命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啊,楚林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范,除非他有什么把柄握在沈亚萍的手中。”杨战也大惑不解地问道。
“你们都知道,楚林心里一直对当年去南方私会苏媛之事怀有深深的自责和内疚,他怀疑顾菲的轻生和这件事有关,我们在这件事上却从来不敢和楚林提及,顾菲也没有留下遗书,一切只是猜测,我想沈亚萍一定是利用这件事抓住楚林的心理,让楚林接受是他当年对顾菲情感上的背叛导致顾菲精神上彻底绝望,正好借手抄本这一突发事件放弃自己的生命。”
“重远,你是不是急糊涂了吧,当年楚林去南方私会苏媛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其实当时对顾菲都是严防死守地封锁信息,在枫岗除了我们四个人和顾菲没有人知道楚林当年私会苏媛这件事,沈亚萍更是没有机会知道这件事,她又和谈利用这件事让楚林就范哪。”肖毅发现了任重远这个结论中一个明显的漏洞。
任重远似乎也恍然大悟,是的,看来自己真是有点急糊涂了,当年楚林去南方私会苏媛之行一直是他们四个人心中深藏的秘密,沈亚萍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任重远已经非常肯定沈亚萍有加害楚林的动机,而且这个动机自己的分析不会有错,一旦让沈亚萍抓住楚林那怕很小的、心理上的薄弱环节,楚林很可能不是这个工于心计的女人的对手,当然沈亚萍的目的不一定是要楚林的命,否则的话她不会发现楚林离开病房后情绪上的异样就给自己打来电话,但任重远知道一旦楚林意识到是自己的原因导致顾菲当年的罹难,他的生命也将在这个拯救的夜晚走向终点。
那天下午楚林在应天集团总裁办公室里和分公司的经理开了一个电话会议,会议结束后,楚林打开那台放在房间一隅的天朗音响,里面是一张李传韵用斯特拉迪瓦小提琴演奏的古典专辑,琴声如现场般地身临其境,清澈、优美的旋律顿时缓解了近两个多小时的紧张情绪,楚林靠在椅子上感觉轻松多了。突然,电话铃响了,是秘书韩芮打来的,她告诉楚林,就在刚才电话会议期间,打进来一个私人电话,是楚林在中学时的老师沈亚萍打来的,她只是简短地告诉韩芮, 她现在正在医院里,医生说她的时间不多了,她想和楚林见一次面。
这个意外的消息让楚林感到非常震惊,一个月前自己刚和沈亚萍见过一面,从外表上看不出沈亚萍有什么异常,怎么现在突然躺在病房里,而且生命即将走向终点。沈亚萍在这个时刻找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难道是她终于为当年顾菲之死开始悔悟,想找个人倾诉一下,甚至忏悔一下,以求心灵上的解脱,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不应该给她这个机会,顾菲的离世给自己造成一生挥之不去的痛苦,也彻底地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不是一两句道歉和忏悔就可以补偿的,即使自己原谅了沈亚萍,但顾菲16岁的冤魂会原谅她吗,想到这里,楚林决定即刻去医院探望沈亚萍,但决不给沈亚萍忏悔、道歉的机会。不能让她这样轻松摆脱心灵上负担。
楚林在前去医院的路上买了一束鲜花,他想毕竟是师生一场,礼数上不能简略。其实当看到在病床上沈亚萍的时候,楚林的心头还是一颤,一个月前还是气质典雅、神情高贵的公众人物沈亚萍此刻就像一颗即将燃尽的蜡烛,气色黯淡、面容枯槁。毕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往日里公众中几乎完美的形象完全靠一个包括化妆师、灯光师、摄像师的团队包装,而此时素颜的沈亚萍走下神坛,又平添了一份病体的拖累和摧残。但楚林暗自嘱咐自己不可动恻隐之心,为了顾菲也不能原谅这个女人。
会面中两个人都感到了有些不自然甚至拘谨,但很快就开始了双方都一直敏感的话题。沈亚萍象是有些自责地说:“对不起,楚林,这句话其实我一个月前会面的时候就应该对你说,但那时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有句老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今天只想对你说,当年对顾菲的不幸遇难我深表痛心,对给你生活中造成的巨大伤害我向你诚恳地道歉…….”
“对不起,沈老师,我今天来病房探望你,完全是出于师生间的礼数,如果您是想向我道歉、甚至想要对顾菲的离世表示忏悔,我没有兴趣。”楚林生硬地说,为的是坚定自己来时的信心,不给沈亚萍这个让其内心得到缓解和释怀的机会。这是对她导致一个16岁逝去生命当年行为的惩罚。
“楚林,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可是我今天确实是坦诚相见的,其实当年我和顾菲在化学实验室的那段谈话我那天没有对你和盘托出,有很大的保留,关于那些现在只有我一人知晓的谈话我不想带到坟墓中,你不是一直特别想知道当年我和顾菲在化学实验室里到底谈了什么吗……..”
“对不起,沈老师,我现在已经对这些不敢兴趣了,至于说道歉,你也找错了人,我的意思是说即使我原谅了你,当年那个16岁处于花季年龄的亡魂能原谅你吗,你没有给她机会,所以我今天也不能给你机会。其实我今天很忙,我只得告辞了,如果有时间我再来看您,也许那个时候我们可以换个话题,对不起,沈老师,我要告辞了,您多保重。”楚林说完,站起身向病房的外面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想,这个颇有心计的女人,她一定是在利用自己心里上的弱点,想让自己轻易就范,绝不能上她的当,绝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当楚林即将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听见沈亚萍在身后几乎用呼唤的语气道:“楚林,顾菲她爱你。”
沈亚萍这一声呼唤象断电般地让楚林的脚步嘎然而止,楚林依然背对着沈亚萍,久久地呆立在那里,是的,如果这句话从任重远、从肖毅、从杨战、从尹燕红,甚至从枫岗当年任何一个同班、同年级的同学口中说出这句话都不会让楚林这么大地震撼,但从沈亚萍,这个当年的教务处副主任口中说出来,让楚林确实感到无比地震惊,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用惊讶、质询、痛苦、悲戚的目光望着沈亚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