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信

        电子通信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古老的通信手段, 信已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但我对那手写的信却有着深深的怀念。那写在稿纸或信笺上的蓝色或黑色钢笔字永远都散发着温馨的魅力。那漂亮的手写体有可能是用英雄牌或金星牌钢笔写的, 你似乎能在那字里行间感觉到写信人的呼吸。
        小的时候爸爸在铁道部下属的铁路工程局工作, 长年工作在深山老林,那里是铺路架桥的地方。宝成铁路, 成昆铁路等都曾是爸爸工作过的地方。最初的时候我们也跟着爸爸转战各地。后来因为工地条件过于艰苦, 而我们也都到了上学的年龄, 妈妈则领着我们兄弟三个回到黑龙江省桦南县老家定居。从此以后, 信就成了爸爸与我们保持联系的唯一方式。
        记得71年913事件之后, 有一次妈妈给爸爸写信的时候, 尽管当时因为刚上学不久识字不多, 但我们哥仨每人也都给爸爸各写信一封与妈妈的一并寄走。在信里我问爸爸, “你知道林彪出事了吗”? 爸爸给我们每个人都分别写了回信, 回信是妈妈流着泪哽咽着为我们读出的。信里的内容我已经记得不多了, 但那份相思之情却是我永远难忘的。在回信里, 爸爸还叮嘱我政治上的事最好少议论。
        73年爸爸从铁路部门调回桦南以后, 我们这种靠信联系的日子才算结束。但没过几年, 我和家里的联系又要依靠信件了。
        79年到大连上大学时, 那是我第一次独立离开家, 也是第一次独立给家里写信。爸爸在给我的回信里, 除叮嘱我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外, 为我挑出大把的错别字。而妈妈在回信里所表达的相思却让我感到震撼。当年我和哥哥同时离家上学, 本来不宽敞的家忽显空旷了。 这种空旷让妈妈受不了。大街上有时看到别人, 感觉像我们哥俩, 明明知道不可能是我们, 可还是要走上前去看一下。后来妈妈怕影响我的学习, 在信里强迫自己不去表述这些相思之苦。
        上大学期间, 除了家信, 还有中学同学间的通信往来, 除互道平安外, 还相互介绍各自的生活学习见闻。
        83年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成都, 在电子工业部一下属军工企业工作。这时的通信范围更广了, 有家信, 有中学大学同学的信, 还有各种各样朋友的信。每天早晨上班, 都要到传达室看看有没有我的信。这时的通信除了有平安见闻, 还有天之娇子的傲气, 也有少不更事的轻狂, 更有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欲语还休。
        记得有一次写给周卫和的信是这样开头的, “你我参商数载, 不曾相见 ......”。因为参商二字, 卫和还在回信中为我的中文素养赞叹。
        87年调回佳木斯后, 离家近了, 经常见面, 也就不必写信了。同学们和朋友们大多都结婚生子, 电话的使用也逐渐增多, 信件往来也少了。
        97年出国后, 从阿德莱德到巴拉瑞特,直到两千年元月妻儿在布里斯班与我团聚之前,写信又成了与家人沟通的主要手段。那时虽然电子邮件已经出现, 但在中国并不普及。电话费的昂贵也使人对电话轻易不敢使用。每天到学校后的上午10点钟左右都要去查查我的信箱, 因为那是系办公室收信分信的时间。而这时的信件也主要来自家里。老爸的健康怎样, 儿子如何成长都是我盼望读到的信息。因为国际信件都是按重量计资的, 为了减轻信的重量妻每次写信都写满信笺的两面。信件来回一个往复, 大概要需一个月左右。
        有一次妻子借别人的电脑试图使用电子邮件与我联系, 但因为当时我的电脑没有中文系统, 妻的电子信件在屏幕上显示的是乱码, 当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以为电脑中了病毒, 马上把邮件删掉。
       后来中国的电脑和网络也逐渐普及, 普通信件也逐渐减少了。现在手机微信的广泛使用已经使一些年轻人不知道信件为何物了。 现在我们也经常收到各种信件, 但那都是冷冰冰的各种账单, 没有家书的温馨和企盼。淹没在大量的工作电子邮件及垃圾电子邮件中,虽然也有私人信件,但显示在电子屏幕上的字句已经没有了发信人的笔迹,指纹和体温。 我发出的或收到的最后一封手写信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但那薄薄信笺及8分钱的邮票以及6元4毛国际邮票带给我的欢乐和记忆至今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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