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奇遇
作者 郁定国
2015-08-20
1978年因为落实政策，延安地委组织部同意我回南方工作和生活。由于当时各地医院在人事安排方面处于较混乱的局面，找单位成为一个问题。不象现在，找工作可以通过网络或中介公司，当时要靠自己跑腿儿。为此，我奔波在西安往返上海的陇海铁路綫上寻找一个需要我的归宿。令人可悲的事是在中国对于一个普通的人，一无背景，二无靠山，要想办点事，沒门路是处处碰壁。两个月的奔走毫无结果，当时的我垂头丧气，准备乘车返回延安。
记得那是7月底，正值酷暑，我乘坐从上海开往西安的快车在炎热晨光中徐徐离开北火车站。我的座位靠窗，车厢内没有冷气。打开窗户，一股夹带着焦炭味的热风迎面扑来。不一会，流下的汗水在脖颈儿变得粘糊糊的。出了上海北站，火车加速行驶，眼前窗外一片片江南农田飞快闪过，而我却无心欣赏将久别的家乡景色，心里充满失望和无助。
也许我的沉默，也许我的异样眼神，让对面邻坐的一位工人模样的大哥注意到了。他关心地上来搭讪，与我交谈，那时，我才仔细端详这位素不相识的旅客。他中年模样，方圆脸型，体格粗壮，冲泡浓茶的一个大口搪瓷杯在他面前摇晃。他边品着茶，边听我的遭遇。突然，他说：“这样吧！下一站就是南京，你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下车。”原来，他在南京鉄道医学院后勤科工作，是位修理工。
不一会，火车已停靠南京站。正值中午，烈日当头，南京正如一个大火炉。冒着酷热我跟隨着这位大哥来到了南京铁道医学院。他把我带到他们的集体宿舍，叫我先冲凉，然后找了一个空床位，铺上凉席子，对我说：“先休息一下，现在人事科不办公，正值午休。”
下午三时，他带我来到人事科。推开门，他对一位中年妇女干部说：“他是我的表弟，请考虑一下他的工作申请吧！”那位女干部微微一笑说：“师傅的亲戚当然优先考虑啦。”
等我结束面谈，转身发现那位“表哥”已经走了。为赶下一班去西安的火车，我匆匆赶往南京火车站。三个月后我接到南京铁道医学院的调令…
虽然这件火车上的奇遇已经过去三十七年，但它常勾起我的回忆，尤其面对如今中国出现的尔虞我诈，金钱至上的社会现象时，我更思念那位“表哥”。我很欣赏这样一段话：当你想念滑过你生命的那些人时，所有的爱憎都蒙上一层淡淡的晕光。透过晕光，你再看他们，爱和憎都化做一种体验生命的深广欣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