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父亲节写父亲写的太沉重,勾起了父亲的伤心往事。父亲的生日快到,趁着现在有时间,再写一篇我和父亲的文章,为他即将到来的生日庆生。
文 江南雨巷
他是书童,是大厨,是陪练,是书法大家... 他是我们的帅哥老爸。
他是大帅哥,头发自来卷,年轻时帅度不输任何一个大明星。刚才对着旧照拍,我仔细端详这张照片他的五官,怎么觉得这张照片上他和林青霞有有几分相似,不是 我写字太多眼花了吧,青霞可是俺从小的偶像呀,永远的东方不败。不过也沒啥不对,林青霞女扮男装,就是最帅的男人。不是说青岛有很多象青霞的人吗?俺有这 么优质基因的老爸,老天啊,我咋就不生的象林青霞?今生我最大的遗憾!痛苦面壁去。
他是 个做事严谨的高级工程师。他希望我长大后做与理工有关的工作,因为他信奉有理走遍天下。他从小就给我看科学家医学家的故事,以启发我的兴趣。可我偏偏爱读 对考试一点用处也沒有的小说,对物理怎么也不开窃。到了美国,发现他是对的,对第一代移民数理是很重要的。好在我数学还好,没让他过于失望。
我把小说藏在床垫底下,藏在写字台抽屉里,妈妈推门而入,连忙把抽屉关上,假装学习。他是个传统的人,不经常到我房间。我需要和妈妈斗志斗勇。暑假抄着徐 志摩的诗和张爱玲的小说倾城之恋,痴迷于文字的魅力和意境。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对自己的学业前途从不发愁也不想,即使偶尔想想也仿佛是很遥 远的事情。那时的愁是在别人的故事里,倾城之恋的白流苏,周润发演的风流倜傥的范柳原,三毛撒哈拉的故事...,千回百转。我不太看琼瑶,受不了男女主人 公大叫大嚷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琼瑶剧。
他说,别人都夸你学习好,怎么我们看你一点也不象好学生。我是叔叔阿姨眼里的好孩子,他们看到我总考第一,我还爱对他们笑,他们以为我听话勤奋好学。他们 近距离看到的我总是临时抱佛脚考前突击,平时爱睡觉爱看小说懵懵懂懂。他总是说,没有规矩何成方圆。我想他们有点恨铁不成钢,我怎么就不把全部心思花在有 用的书本上。我特怕他们给我开批斗会,这点上他和我妈保持高度一致。我觉得他爱管我很烦。
我最爱吃他做的拨丝土豆,外焦里嫩,记忆里比Creme Brulee还香甜可囗。家里他是主厨,妈妈只是打下手的。包子饺子馄饨南爪饼韭菜合子,红豆粥绿豆粥玉米面粥,辣子鸡红烧排骨红烧鱼炖牛肉,他样样拿 手,换着样来。对于做饭,他有天生秉赋,看啥菜一学就会。早晨他很早起床去锻炼,回来顺便带回早餐。这也惯坏了家人,我们家人包括我妈都身在福中不知福。 人性的弱点。到了海外,凡事亲力亲为,觉得有人做饭是件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每天三顿,民以食为天。
我看牙医,他骑着车载着我往返。回来给我做病号饭。他知道你需要吃什么。所以生病时有他在身旁是件幸福的事。我们家任何人生病了,他打开他平时摘抄记录的各种食补偏方。他是个有心人。
有一回他载着我的一大包沉重的书带着我,老同事看见打招呼,开玩笑说:你是书童啊,陪太子读书。他笑着打着哈哈。他天性爱孩子,对他来讲陪伴孩子是他乐意 的事。我爱打羽毛球,他是陪练。我要他把球打的又高又稳,还要送到我挥扞即到的地方,这样一个轮回可以打久点。陪我打球,该是件多么枯燥的事。
以前不知好男人是什么概念。我想以上的所有都应叫做好男人吧。那年初三妈妈去北京做手术,我懵懂无知,并不知道将要发生了什么,去北京照顾的姐姐说他一夜白头。到了现在看了太多社会上乌烟瘴气的事方才眀白,他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好男人。
谁说男人帅就不可靠?我要为帅哥正名。可靠不可靠看内心不在外在。一个人的人品可以通过这个人眼睛定不定和眉宇神态之中有无善良之态来叛断,而非五官的美 丑。眼睛定不定说明这个人的内心是否专一忠诚负责。善良不善良说明这人处事为人上有无悲悯之心为别人着想,比方说他会不会做伤害他人而有利自己的事。这个 放在男女身上都准。因为眼睛和神态最能折射一个人的内心,这个藏也藏不住。
妈妈的手术很成功。我马上面临中考。中考前冲刺阶段,我仍然爱看杂志, 看读者大众电影跟踪明星八卦,沒人有我知道的明星故事多。谁成想,我不但考了第一,我的成绩是全校唯一一个能进省一中的人。只能说我那次运气好,考题碰巧 是我会的,不会的没考。省一中离家远要住校。妈妈希望我去,他希望我留在家边读。他怕我身体不皮实还严重挑食,最后不适应身体搞垮了。我也不想面对住校的 未知。三比二,我没去一中。后来他严重后悔。我也后悔。这是我生命中唯一一次好运的时候,我却不珍惜。从此以后,我做任何事都要付出12分的努力。也好, 磨练了我的心智,学会对任何事不存侥幸心理。
他的颜值大家一看照片我就不用说了。他遗传了爷爷的帅基因。五官周正,脸形俊朗,神采奕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动、正气和精神气。一看照片,你就知道他是 个善良之人,因为他的笑容传递的都是和旭温暖的光芒和一股正气。我们后人谁的五官也没有这种生动和神彩。谁说女儿长的象父亲。我就长的象我妈,五官还沒俺 妈长的好。我中学时,坐在桌边吃饭,有时看着他好看的嘴巴和额头,哀怨地想,我的嘴巴要长成那样就好了。虽说心灵美性格美重要,咱也爱读书修炼内在,腹有 诗书气自华,但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长的更美一些。要不然现代整容术那么发达,宁愿挨刀也要美。我不会挨刀,但让我幻想一下他把我生的象林青霞也好。
高考前我自己做主选择报考英文专业,我知道这违背了他的心意。因为他觉得这个专业面太窄。他是对的,每天面对语言很枯燥,我对英语由爱变成不那么爱。有时 候父母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多。只不过需要时间去验证,但验证完了等你明白时间已过了,多走了多少弯路。
记得那天去学校做了最后的决定回来,他在门口修车,看了我一眼说:好吧,以后我不管你了。可是他怎能不管我?我是他一生的负担,一生也甩不掉。他是在我遇到困难时会用手接住我的人。
但我自打准备出国以后,我就再没有让他操心过我的学业和生活。我变了,我变的发奋图强,我变的特别有热情有规划,并按着计划脚踏实地一步步走。我去上俞敏 红所有的班,自己写申请材料,去联系学校... 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多次计划赶不上变化,险状重生。就在我觉的与出国无缘时,终于收到沉甸甸的录取通知书。以前收到过无数录取通知书,就这份有奖学金。
出国以后,学会了报喜不报忧。远隔千山万水,又没有现在的微信,越洋电话打回去,一切都是好,不用担心。
初来美国面临语言文化生活上的巨大落差。困难在三毛的文章里读起来多浪漫多无足轻重,可落在现实里以各种不同形式出现层出不穷真是让人焦头烂额。除了学业 的压力经济的压力还有住宿吃饭买菜交通,样样都要自己搞定,困难多多真的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记得那天我坐在校园草坪的参天大树下,两眼迷茫不知怎么办? 我在逃避,旁边的楼里正在进行我们MBA班一个5分钟演讲,介绍你自己,很简单的话题。我却逃了,因为我不知道我要住到那儿,原来的地方没法住了,新的地 方还不知在哪儿,我快要流落街头了。学业玩命的逼着。找房子需要时间去查去看,可我沒有时间。Orientation 两周的密集式训练。各种演讲情景练习录像野外训练从早排到晚,一点空都没有。别人的Orientation 吃吃喝喝熟悉一下校园。我掉进了连轴转的集中营。住的地方没有着落,我心思完全集中不起来。我真的怀疑过我的选择。
但出国读书是我自己的梦想,我要咬牙坚持。好在我遇到的美国老师都是品德高尚真正教书育人的好人,他们对我这个来自异乡的中国学生从学业和生活上都很关 照。招我过来的院长看了我的情景训练录像后,对我说,你做的很好,我们美国人应该向你学习。那是一个关于经理和一个最近经常迟到的员工的情景对话。我扮经 理,我特别关怀富有同情心对员工问寒问暖,你最近是不是家里出了状况,他说我老婆病了,一副吊儿锒铛的样儿。我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帮你度过难关。我工作以后才觉得这种方式很容易被不诚实爱偷懒的员工占便宜。院长能不明白,我想院长夸我也是给我信心吧。
哭过笑过,快乐和痛交织在一起,跌跌撞撞。
还有一次我很可能会成为失踪的女孩,出现在寻人启事里。这件事以后再写。他和妈妈当时听说了肯定会担心的睡不着觉。我知道父母最大的心愿便是孩子的安康。
三毛书里写,她爸爸说,他自己生的女儿他是一丁点也改变不了,而国外的生活却让他女儿脱胎换骨,变得连他这个做亲生父亲的都认不出。我想毎一个在海外生活过的人都有深切的体会,曾经父母羽翼庇护下的小小鸟,在海外的天空下变成一只空中翱翔的大鸟。
谢谢他放我出去飞翔,飘洋过海去看不一样的天空,去追逐自己的天空自己的梦,让我今生少了一个遗憾。在小事上他很爱发表意见,比方穿个啥衣服带个啥帽子, 他会直言告诉你这件衣服颜色太俗那个帽子不搭,他有他独具的审美眼光。但在大事上,他一向尊重我的选择,并无条件的支持。谢谢他的尊重和支持。
曾经他对我恨铁不成刚,我对他是你老管着我烦死了。现在我明白当时多么不慬事。
沧海一声笑,我们终于可以一笑泯江湖。
他看到了我的脱胎换骨,我理解了他当年的良苦用心。他把人生智慧传授给我,我太笨没有虚心听,却将它看成是一种束缚。如果人生重来,我希望我耐心听,好好学。
我想把他和妈妈接到身边照顾晩年。至少让爱锻炼的他去海边散步呼吸新鲜空气。或者带他们去做cruise,看看沿途风景。 但我很惧怕他们长途劳累坐飞机长途飞行引发中风脑溢血,那我要良心不安一辈子。看到许多这样的例子。
人生总有许多无奈。我想许多海外华人都有这样的无奈。我们在无奈遗憾中寻求办法。他现在学会了用微信,看我们分享照片,也时不时冒个泡来个赞。我说老爸你 生不逢时,以你的聪明好学勤奋上进,你若生活在现在的年代,或生活在美国这个社会,一定会有精彩的人生。看你一学微信就会,那么喜欢接受新鲜事物,多聪 明。他听后谦虚地说,我沒有那么厉害。其实我是想说,如果你生活在美国多好,我就可以好好尽尽孝道,带你们去买菜吃美食,去看大海,看看热播电视剧。
你是大厨,是书童,是陪练,是家庭医生,是真正的书法大家。你隽永飘逸的笔峰永远深植在我们心里。
你是我们永远的帅哥老爸!不管我们长到多大,走的多远,我们是你一生一世的牵挂。中国人不太言爱,我们把爱和挂念放在心里。人生有你真好!谢谢你老爸,祝你和老妈晩年安康!你们也是我们一生的牵挂!
最近让爸爸给我写了一幅淡泊明志。因很长时间不写,再加手臂力量亦不如从前有力,功力笔锋已远不如从前潇洒。看了有些伤感。为什么在过去的岁月我们不知珍惜?
愿我们珍惜与父母的时光,子欲养而亲还在!
谢谢阅读 祝大家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