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之旅 -(4)漫漫求学路
出国前夕,在国内一高校教书,偶尔写点小诗散文,俺家掌柜的在医院工作,孩子上着省里最好的幼儿园, 父母公婆时常过来帮忙, 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掌柜的一出国这宁静的日子就彻底打破了。
掌柜的到美国后,不停地催促我去签证。在准备签证的同时,我在想: 我,一个文科生,出国能干什么呢?一同事告诉我, 去学机算机吧,只要会读英语,机算机就能学。作为一个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我都没见过机算机为何方神圣?连打字都不会,学什么记算机啊?我对自己信心不大,还是学包饺子,准备给餐馆打工吧!不管怎样,到美国再说吧!
到了美国,严酷的现实把出国前家人的期待和个人的计划击打得支离破碎!到了美国,才知道美国的学费不是吹的。你家里如果不是百万富翁,或者没有奖学金,在美国上学就是一张空头支票。就靠俺家掌柜的那点奖学金, 要支付我这个文科生上本科,简直是天方夜谈!国内优闲的工作环境已把我的进取心消磨得所剩无几。掌柜的也不希望我在他读书的时候上学, 正中我懒惰的下怀。俺家掌柜的,作为家中唯一的儿子,肩负着重大的家庭责任。他父母含辛茹苦,把儿子供上大学和研究生,本想沾沾作大夫的儿子光的,父老乡亲也可以行行方便,他可好反而躲到太平洋这边来了。为了表达心里的歉疚,他几乎每年都给父母寄钱。
现在我想上学是有门没钱啊!虽然如此,上学的梦想一直没敢放弃,梦想着哪天也能拿上一个美国学位。记得来美的前半年,天天在家看电视,学英语,直到考完托福!我们所在的城只有两万多人,餐馆里也不需要人帮忙。
当时有许多陪读的F2们都在学机算机,对此我是望而生畏。听一个学会计 的女生说, 机算机更新很快,毕业后还要不停地学, 不如学会计。因为我没有任何会计的背景,如果要上会计的研究生, 就必须补一些本科的课。她鼓励我去学会计,顺便把她用过的GMAT的书卖给了我。真的要学会计吗?虽然会计与文科还沾点边,这可是高考报志愿时被我拒选的专业啊,我是很讨厌每天算账的啊!GMAT书就在我的优柔寡断中默默跟随着我,一直到后来学了护理专业,才把书送给了教会的一位姐妹。
周五的查经班是在台湾来的陈教授家里聚会的,陈教授是会计系的教授。既然在家无聊,经陈教授建议,就去旁听她的课,她 还给了我一本金融会计(Financial Accounting 101)的教科书。就这样,我开始了美国的第一门课。在上课的时候,认识了来自香港的交换生华。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做功课,考试时我们都得了A。虽然我不能拿到正式的学分,但是也是很开心的。因为没有钱去学本科所需要的学分,也就免了GMAT的考试。后来就申请了一个有助学金不用交学费也不好找工作的专业:国际关系。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接到录取通知书后不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因为双方父母要照管弟弟妹妹的孩子,都不能前来帮忙,上学的梦也就暂时搁浅了。
当儿子近两岁时,孩他爹终于毕业,在一个有两万多人的小城找到了一份教职。我也就正式开始了我的读书生涯,感谢神,在孩儿他爹教书的学校读,我读任何专业都是免费的。当时有个墨西哥邻居,家里有个与儿子差不多大的女儿, 她在学英语。我们俩就在需要时互相看孩子。我一学期只选一门课,从机算机应用开始,然后是打字课。当时还不知上什么专业,就学了一些基本的课程。当时想读会计,但想到会计在小城难找工作,尤其是找半职的工作,而且我也不喜欢开车去大城市上班。2004 年,上帝又赐给我们一个儿子,我的读书生涯又停了一年。后来孩子他爹的学校成立了护理专业,俺家掌柜的建议我去学护士。原因是我喜欢与人打交道,而且护士无论在哪儿也好找工作。我看了一下我在国内的学分,能转过来的也只有世界历史。普通心理学虽然学过,但国内的学分少,还得重新学。也就是说,我还要选一百多个学分才能拿到本科学位。当时女儿十岁了,我在家教她和大弟弟,我上课时她帮着看弟弟。这样在小儿子五岁前,我陆陆续续地修完了进护理专业前所需要的生理解剖,微生物,普通化学,一般心理学和发展心理学等课,并顺利地被护理专业录取。这时我们也拿到了绿卡。进护理专业的前提之一是通过护工的培训(Nursing Aid). 在一个社区大学修了八周的护工课,考到了护工的证书。2009从中国探亲回来,在养老院里找了个半工的护工工作, 秋天一开学,把孩子们往学校一送,就开始了我忙碌的全时间的学校生活。
无庸质疑,我是我班二十四个人中年龄最大的了。第一学期过去,班上还有二十个人。一些学生因专业课没通过被刷下去了。按护理系的规定,一门专业课只能修两次,如果第二次通不过就只好换专业了。而且专业课一年只开一次,如果一门课通不过就要等一年才能重修。到了三年级,班上只有九个人了。
在四年级的第一个学期的第一周,我们要进到模拟病房受训。所谓的模拟病房,就是有塑料的假病号躺在床上,老师给你一些背景资料,让你去和假病号讲话。老师透过一个大镜子观察你,模仿病人讲话。就是有演习和演戏的成分。记得那是儿科的病人模型,病人刚做完阑尾切除。老师给了我最差的评分(Critical Situation),原因是没听腹部肠鸣音。当时特别生气,因为我听了肠鸣音,还有扮作病人家属的系里的秘书作证。去找老师评理时,老师却说我在听肠鸣音时,没听四个部区(因病人有绷带)。这真是强词夺理,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评估表上明明写着因我没听而给的评分,知道我听了,老师竟找出新的理由维持她们的裁决。
按照我们的逻辑,这些老师们都和俺家掌柜的在一个楼里工作,而且护理系还是从孩儿他爹的系里分出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又是 年龄最大的唯一的一个外国人,怎么也该照顾照顾的。事实恰恰相反,系主任觉得让我去医院实习不安全,禁止我去医院实习,而且还说到我的英语不好,让我重修公共演讲课。护士的理论课是和实习联在一起的,如果没有实习,理论课考一百分,也不能通过。也就是说在开学的第一周,我这门课就被判了死刑,只能等一年后重修。
护理系基本上是系主任说了算,连校长都让她三分,因为护士老师和主任都很难雇到, 特别是比较小的私立学校。我是第一个因模拟训练被开下来的学生。看来是没有通融的余地了。说真的我心灰意冷。不想在这上了,即使是免学费。 打电话给社区大学的, 社区大学的护理主任不可理解, 她说你的成绩这么好,还有一年就拿本科了,如果到我们这儿来,才拿专科,而且现在医院都愿雇本科的护士。你最好还是在那儿毕业!
曾认为在学校里受的委屈和不公,是我有生来最大的耻辱,后来才明白,这里有神美好的祝福! 我向上帝祈祷,既然别人认为我去医院实习不安全,如果你要我回去完成学业,就给我一个医院的工作吧!感谢神,不久我就在当地医院找了个护工的工作, 把在学校学的插尿管,打静脉针,抽血都用上了。
一年过后,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学校,与女儿一起,在2014年拿到了护理专业的本科学位,也顺利地通过了护士执照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