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工作之余干啥的都有,种菜的,养鸡的,做糕的,拼盘的。不要小看这些鸡毛蒜皮,业余爱好也能创出一片新天地,例子俯拾皆是。象最近大热的“三体”,科幻小说,得了一个美国的奖,作者刘慈欣不是专业码字的。他有正经工作,娘子关发电厂电脑工程师。写作纯属业余,之所以要写还与麻将有关。大刘刚工作时,有中国人民都爱的消遣,麻将,一个晚上输了800多,是他一个月的工资。赌徒疯狂过后,总会痛定思痛,赌咒发誓的,剁手刺骨的,大刘也走了俗套,立志写点东西,初衷很简单:码字不一定挣钱,但肯定不会输钱。是佛是魔,就在一念间,这才有了伟大的三体,当然还要感谢那晚赢钱的三赌徒。人红了,大刘继续留守娘子关,直到电厂关门。这是他聪明的地方,本职工作哪能丢啊,历史上可有惨痛的教训。
教训就是爱因斯坦。刚入社会时,老爱是业余物理爱好者,养家糊口靠的是瑞士专利局的微博工资。困顿窘迫的1905年,完成了一生的大半成就:分子运动论、狭义相对论和光量子假说。出名后,就有大学来包养,原先挺好的本职工作--公务员不做了,先后游走布拉格,柏林和普林斯顿。也许敏锐的野生动物在圈养后都会缺根筋,动物园里少了精气神的狮虎狼豹能证明这一点。反正,老爱从此丢了步调,穷其后半生跟哥本哈根的量子玻尔撕逼,被后世的量子物理实验不断的打脸:老爱,这个你错了;老爱,那个你又错了。老爱处于不确定的挣扎状态时,才思泉涌,一旦切换到舒适态,功力全失,他好“贱”。不过人性本来如此,杨过也是死到临头才使得出黯然销魂掌。
有些人似乎只能在业余好好做事。这个名单很长,像十七世纪法国最好的数学家,费马,律师是职业,数学是业余;还有大哲学家康德,“纯粹理性批判”发表之前,是个教书匠,啥都教,除了哲学。
这个现象令人费解,职业输给了业余。我们猜猜原因。业余是天马行空,思维肆意,无边无界,无牵无挂;职业则要谨小慎微得多。一般的,职业扼杀激情,想到明天/下月/来年还做同样的事,心里平添一份倦怠,还是洗洗睡吧,路长着呢,不急。除了刚入职场的年轻人,professional差不多与冷漠是同义词。再有,职业为谋生,这就会有妥协,项目的做法或许不如自己所想,但工资能付房贷,那就暂且应付一下吧。一旦有了这种微妙的心理,专业的上限就不会高到哪里去。人与职业的关系,大概如同人与人的关系,有这么一段话很形象:通着的就是隔断的;近着的就是远着的;同道的就是陌路。天天做同一件事,似乎相知相近,也有可能越走越远。
这时需要去某个“远方”,人为的拉远,为了最后的靠近,是橡皮筋的拉拉收收,原理如同小别胜新婚。也有这样的case,牛顿算是正牌职业获得成就的。不过他的爆发缘于黑死病,学校停课,他躲到乡下,无所事事,胡思乱想,整出了三定律。好好的学校做研究,没有成就,给他放假,却有了新想法。这种“远方”是与职业的暂时分离,有了业余的意味,也有点像佛家讲的“奢摩”:不间断的思维需要止住,明静不动,然后再去用功,才有进益。不管是专业还是业余,成就象是误打误撞的一次沉醉;类似的道理有姻缘,那是眼角眉梢的一场误会。世上的好事多是从错误中开始的。
当然,人的业余爱好很多,基本自生自灭,如自家园子的花花草草,曾经姹紫嫣红,肃杀秋风扫荡后归于尘土,要象刘爱费康们芳香飘天涯,可比中彩票难多了。但有总比没有强,闲时间一多,男生会找下三路,女生要去gossip,按上个业余爱好,于公于私都有益处。其间玄妙,当仔细品咂,方能得味。
所以,当伴侣忙于爱好时,别催他洗碗拖地,或者干那啥的。最好泡上一杯茶,悄悄地递过去,温柔地说一声:宝贝,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