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 白 果

饱经战患动乱,提笔写下生活感受。。。U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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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捡 白 果     刘振墉

克利夫兰的棒球场周围栽有百十株银杏树,近日刮了几天大风,地面上和草丛里掉落了一层果实,我看了着实心动。

银杏俗称白果,在我的家乡江苏是农家重要的经济作物,一家只要有几棵白果树,全家的零用钱就有着落了。白果的传统吃法是煲汤,将剔去胚芽的白果仁放在鸡、鸭汤里煲,荤、素什锦中也常用它做配菜。记得儿时在关帝庙里读私塾,庭院中有棵已经生长了几百年的古银杏,居然还年年结果。我们拾回来,放到灶灰里、脚炉里烤着吃。

     二十年前的秋、冬,我正在弗吉尼亚大学探亲。校园里有很多银杏树,紧靠我住处的艺术学院,沿路就有二、三十棵,树径盈尺,结实累累。图书馆侧边的五六棵特别高大挺拔,足有四五层楼高,看来已有一两百岁的高龄,说不定还是杰斐逊创办弗吉尼亚大学时栽植的呢!银杏树是冰河时期的遗物,原产于中国,这几棵树或许是移居北美的先行者吧!

    那里的银杏树多是雌株,结果极多,每天早上看到地上散落着一层,清洁工人用强力吹风机集中起来,铲到垃圾车里运走。而且成熟的持续时间很长,从晚秋到严冬,每天都有从树上往下掉。我带两只塑料袋,到落果密集的地方,不是捡也不是拾,而是用双手捧,不到十分钟,就能装满两袋拎回家。先是将银杏果反复搓揉、掏洗,去掉果实外层的肉质状果皮,因为这层物质有较强的腐蚀性,所以要戴上手套操作。洗净后的白果,再一粒粒地用小榔头敲,或者用钳子夹,以便剥去硬壳。得到的白果仁,还要剔去胚芽,才算是成品,用三明治袋子装起来放到冰箱的冷冻室里。那时我的女儿尚在读研,没有小孩,我和老伴实在闲极无聊,加工白果正好让我们消磨时间,增加了生活的趣味。这样加工出来的成品,差不多送遍了周围的华人朋友(美国人不吃白果),直到发现冰箱里实在塞不进了,我们的加工作坊才歇业。半年多后女儿毕业搬家到波士顿去就职时,冰箱里还剩下几袋留给了邻居。

从此我每到一个新的住地,总要察看周围有没有银杏树,有没有白果可捡,但直到住进克利夫兰的老年公寓后,才再次发现这一片银杏林。有一次在和公寓里的老伙伴们闲聊时,我说起捡白果的事,引起了人们的兴趣,提出要我带路去拾。在约定的时间,我领着六七个老友前去,每人都捡了一塑料袋回来。

此地的银杏林树龄较短,雌株也少,所以结果不多。果实虽小,但果仁特别软、糯,淡绿如玉,微带清香,质量一流。不过,由于已过去了二十年,现在的我,再弯腰或下蹲,已经感觉是艰难和危险的动作。更何况老伴离世后,再也找不到往日加工白果时的那份心情和兴致了,今天我只不过是做了一次响导。

据说第二天和第三天都有人去捡白果,而且有新成员加入,我听了心中暗喜,能为这群身处异乡的老弟、老妹们,找到一项消磨时间的活动,私心甚为欣慰。我开玩笑说:“如果你们中有人以后开办了采收、经销白果的公司,别忘记给我保留百分之一的原始股份啊!”(此为原稿)

     世界日报2016、01、26 <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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