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傅作义告别卫立煌，坐车急忙回到金山铺指挥所，立即布置董其武218旅出击。218旅原辖420、435、436三个团，其中435团在前期商都抗战受损较重，先期回了绥远整补。董其武命令420团从下王庄出发，出击西边2000米外的弓家庄，也就是软件占领南怀化村的后路。弓家庄地势较高，对左翼威胁甚大，如能夺取，不但能解除威胁，还能瞰制日军北面的大片地区。420团长李思温率领全团先到下王庄前进阵地集结，必须要经过下王庄背后的云中河上，河上有一木桥，长300多米，两边的桥头阵地虽然还在54师手里，但日军逼迫很近，已可以用机枪覆盖了。没办法，全团低姿快速通过木桥，这一下子就牺牲20多人，其中有二营机枪连连长王星明。
李团长到了下王庄一看，第9军的守军阵地已是残破不堪，人员损失很大，担心出击不利、日军再反扑牵连下王庄的阵地，那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赶紧请示董其武旅长，把436团的一个营派过来帮着孔繁瀛守阵地。
一切准备就绪，已是后半夜了，李团长命令1营主攻、3营跟进接应，2营预备队，直奔弓家庄！
小鬼子也是闹腾了一天，不管武士道还是神道，是五迷三道就得睡觉！这会儿睡得正香，梦见了樱花啊、菊花啊和、嗯、还有最后的靖国神社。伪蒙兵负责站岗，一个个穿的羊皮大衣，暖暖和和的，让他们夜里溜达溜达正好。咱的呢子大衣穿上虽然耍酷，可是不挡寒啊，“睡，俺睡，俺接着睡。”
写到这儿就不得不佩服冈村宁次了，当时冈村宁次为第2师团师团长，1937年8月18日下午接到命令，抽调筱原诚一郎第15旅团，加强其他兵力组成独立混成支队，派往察哈尔作战。此时天气正热，冈村宁次下达出动命令的同时特意指明穿冬季服装。
不理解啊不理解，这会子大夏天的竟然命令穿冬装！旅团长筱原诚一郎以为师团长害了热病，但也不敢明说，只好几次三番找冈村宁次商量，而且是“全体官兵的意见”“还是穿大裤衩行不行？”冈村宁次每次都断然拒绝。没办法，部队只好穿着军大衣在8月份出发。这可是丢人了，整个混成旅团穿的鼓鼓囊囊、暖暖和和的列队走在大街上和神经病差不多了。
没想到部队完成任务回来竟然到了12月！从奉天（沈阳）到北平再到察哈尔只有一条兵站补给线，补充粮弹都困难哪能谈到再往前方运冬装？只有第2师团的第15旅团没挨冻，别的部队都冻得够呛，这下子可是把大伙儿佩服得不得了！
不过这个冈村宁次也是故弄玄虚，你命令部队携行冬装就好了，干嘛非要让人家现在就穿上棉衣？万把人在8月份大夏天太阳底下穿着军大衣列队行进，个性吗？
小鬼子睡的正香没想到420团1营就摸进了村子，几个伪蒙站岗的叫特务排干净利索地解决了，几百个晋绥军的战士就对被窝里的小鬼子发起了进攻。
一阵大乱，鬼子慢慢稳住阵脚，开始反击。420团哪能让鬼子再缓过劲来，在黑夜里死缠烂打并不吃亏，渐渐将鬼子打散，一个个光着身子溃逃出村。这时候天也亮了，鬼子没想到逃到村外，被守在外边的3营截住，又是一顿好打，这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就是这样夜间偷袭加截击，1、3营也牺牲了100出头，其中包括3营7连连长扬子西、9连连长范希文。
420团赶紧沿着弓家庄村沿构筑工事，整理装备，准备日军反扑。本来傅作义和卫司令说的是出击，没想到成了坚守了，也不知道是傅作义还是董其武做的主，反正打跑了鬼子就不想走了！
红沟指挥部，郝梦龄送走卫立煌司令就接到奋勇队反击失败的消息！急火攻心，郝梦龄立刻赶到322团。322团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已是面目全非！团、营、连长伤亡殆尽，战士伤亡惨重！郝梦龄是又气又痛，没办法，虽然平时爱兵如子，而如今和小日本死战还有啥可说的！立刻着手整编，第一营编为第一连，第二营编为第二连，第三营编为第三连，三个机枪连合编为一个连，总共四个连，改称322团第一营，准备再次反击1300高地！郝军长真是急眼了，就是剩下一个人也要反击！就在这时，第9军指挥部参谋长王冠传来消息，陈长捷到了。郝梦龄一听，放下322团，命令暂时坚守阵地，先不要反击，等待命令，随即赶回指挥部。
陈长捷虽然是担当中央地区前敌副总指挥，不过也没着急到任，手里没部队到任有啥用？一心在定襄东冶镇整训自己的部队。这时一听南怀化丢失，卫司令命令自己上第一线，立即起身，“他娘的！这是什么情况！”一边命令于镇河独立第4旅立即行动赶赴忻口，其他部队明日白天动员，夜间赶赴金山铺！
郝梦龄回到第9军指挥部见着陈长捷，二人不及寒暄，立即商议反击南怀化。于镇河独立第4旅今夜不可能赶到，只有依靠李仙洲21师了。21师现在在阵地上的有两个团，预备队一个团，陈长捷感觉差不多用两个团足够，明日于镇河独立第4旅也可赶到，可以巩固阵地。正说着，电话响了，于镇河在金山铺报告他已到位，部队还在行军，稍后可到。陈长捷一想，1300高地没有多大，正面只有400米宽，独立第4旅行军一夜，建议接守21师防卫阵地，暂时休息，让21师专心出击，一个团攻夺1300高地，另一个团攻夺南怀化。郝梦龄心急如焚，本想着都上，可是看到陈长捷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就答应了，命令李仙洲清晨5点发动袭击，限令3个小时夺回南怀化和1300高地，李仙洲随即安排部队进入出发阵地。
陈长捷与郝梦龄商量完正要打电话给于镇河，让他先到红沟熟悉阵地，这时电话找他，傅作义的参谋长告诉他，傅司令有事情要交代，让他立刻到金山铺，另外于旅长也在。陈长捷一愣，“啥事儿要办啊，俺这儿都准备开打了，有啥事儿电话交代就行了，俺还能不给你办啊？”唉，领导说话了，回去看看再说吧，陈长捷抬腿就走！
到了傅作义指挥部，傅作义就问前线如何，陈长捷就把和郝梦龄商量的结果说了一遍，傅作义点点头，就向于镇河说，“你立刻去红沟和李师长接触一下，同时留下命令让部队一到就上去接守21师阵地。不管21师反击如何，一定要住坚守阵地！”
“是！”于镇河向傅作义敬了个礼，又把头转向陈长捷，陈长捷一点头，于镇河转身就走。
看着于镇河走出去，屋里也没别人了，傅作义却一时没说话，陈长捷也只好看着他。等了好一会儿，傅作义走向地图，慢慢开口，“日军惯用中央贯突。这次全线进攻，甚是骄狂！估计左翼有第14军防守，不会出问题。右翼地势易守难攻，15军当有把握！今日日军在左翼碰壁，自会加强中央进攻。”
傅作义想了想接着说，“这次忻口会战，卫司令原本打算在中央顶住日军进攻，再使用李默庵14军横向侧击，以期取得重大战果。俺看，日军这次兵力雄厚，进攻锐利。嗯——，俺看卫司令没有确实掌握敌情，有些想当然了。卫司令这次提调大军征战山西，自然想一战成功，唉，俺是怕他有些操之过急，这个方案恐难实行。”
傅作义又停了一下，吸了口气接着说，“第9军只到了一个54师的2个旅，兵力单薄。郝军长御下宽厚，俺还是有一些担心。中央地区今后必定发展为日军主攻方向。你身为中央地区前敌副总指挥，必定要承受严重打击。中央地区我方肯定会在此地牺牲许多部队，也会增援很多部队。看现在的形式，中央军已经都在一线，今后增援的部队恐怕还是咱们晋绥军为主，你要多负责，多承担！”
这番话说罢，傅作义瞪大双眼，看着陈长捷，“介山！在此生死之际，你不能多想！”
陈长捷眨眨眼，心里想，“是这么个情况。可是俺资历浅啊，提升军长才两个月啊。”
傅作义看了看陈长捷，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接着说，“这次日军进攻山西，阎长官一开始布置大同会战，为此俺放弃绥远全省，带领全军在丰镇集中，刘茂恩的15军也在恒山就位，王靖国不战而弃聚乐堡，大同会战破灭。可惜李服膺顶了7、8天，死的有点儿冤。
“平型关郭宗汾预备2军避战，17军吃了大亏，失守团城口，你也吃了一些亏。王靖国扣住196旅，杨澄源失守茹越口，实在太不应该！就是如此，战机还在。杨爱源、孙楚一味主张撤退，阎长官也是过于谨慎，大好战局竟然放弃！
“王靖国19军在崞县猬集一团，原平激战10天，他都不知道、竟然不知道打击日军侧背一下，最后弃城而走！”
傅作义说到这儿，停下来，瞪着陈长捷，“介山！你看看现在，谁还能指挥这些部队！？忻口乃是最后一道防线！忻口若失，太原必定不保！山西也就不保！华北也就不保！！为今国家存亡之际，介山！你还有啥说的吗？！”
陈长捷听到傅作义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语，也是胸中翻腾。两人是保定军校的同学，当年就是傅作义把他拉到山西，快二十年了，是大哥也是上级，关系非同一般，今天的这种话，陈长捷还是第一次见傅作义这样严厉！
陈长捷想到这儿，把胸一挺，说道，“义不容辞！”
傅作义看着陈长捷，点点头，“好！这样就好！你在忻口死命顶住，要有长期一点儿的打算。待到一定时机，请南京政府派遣有力兵团支援，俺们再反击，把小鬼子打出山西！”
说到这儿，天也快亮了，陈长捷想回红沟看看，傅作义点点头答应。陈长捷领会了傅作义的精神，觉得心里有了点儿底，下定决心要好好干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