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十二月中下旬了,寻思着鸡是否该下蛋。她们会在哪儿下蛋呢?我在院子的一角放了一个盒子,盒子底层放了点稻草。记得小时候家里养鸡,鸡好像就是把蛋下在放有稻草的篮子上的。可是连着好多天,盒子都是空空的。可我总觉得好像听到过鸡在唱着"咯咯嗒”的歌,那种只有下了蛋以后才唱的歌。是我的幻觉吗?
在十二月底一个周日的早上,外面又是阳光普照大地。我按下车库门的按钮,想让鸡出去晒会太阳。就在车库门徐徐上升的那一刻,只见大黄又从按钮右边的角落里一边叫着,一边钻出来。这是第二次见她在这角落周旋,跳上跳下。这个角落离院子最远,在车库门的另一端。角落里摆放着一个高高的铁架,架子上堆满了一个个盒子。当鸡从缝隙中钻出来,走过一大堆杂物,跳下来飞向车库门时,我就在纳闷。她钻在那角落干嘛?我巡视架子,盒子,并无发现异样。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闪过,大黄一定是下蛋了。刚刚那叫声分明是下蛋歌啊。我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在周围寻找起来。终于在盒子和架子窄的只有三手指宽的地方发现了散落在那里的鸡蛋,一共有六七只,还有一两个掉在地上,破了。我小心地捡起来。蛋个儿很小,淡淡的褐色,个个显得苍白。那一定是大黄卯足了劲生下的。我捧着它们,感觉像是捧着珍珠那般珍贵。我家的鸡终于下蛋了!
随后我仔细研究了地形,却怎么也想象不出鸡是如何蹲,蹲在哪儿才会让蛋出现在那条窄窄的缝隙间,因为架子上堆满了盒子和杂物,没见有空地可以给她蹲着下蛋啊?(下图为大黄,她是四只鸡里最勤劳的,是个下蛋功臣。)
记不太清是那天鸡放风回来,大黄再一次爬回到架子上,还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躲在暗处窥视了她下蛋的地方和全过程,总之,我脑海里留下的是这样一个画面:大黄跳上叠着书本的凳子,走过一片杂物,从墙和架子的缝隙中钻进去,然后落在一个有盖子的纸箱上面,纸箱盖离架子的板顶只有十几厘米,就是在这样一个窄小的空间,大黄压低身子蹲在哪儿,时尔挪挪身子朝这边时而又向那边,直到最后安静下来生下蛋(有一次看到她用喙子拨弄着刚下的蛋)。然后从缝隙里钻出来,扬着脖子,扯开嗓子非常高调地唱着”咯咯呆”,象是在大声宣告“我下蛋啊”。
我始终无法想象为什么她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下蛋,一个窄到一抬头就能碰到板的地方。为了让鸡能更舒服地下蛋,我在一张桌子的阴暗角落放了两个自制的下蛋盒,里面铺着报子,又在架子上大黄下蛋的纸盒附近放了篮子,垫了稻草,自认为她可以舒舒服服地在那儿下蛋。可她初衷不变,痴心不改,非得爬进这么憋屈的空间将蛋生在平坦的纸盒盖上。我只好在盒子下面铺上布,以免蛋不小心滑落下来摔破了。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或一个月里,鸡儿陆陆续续地下蛋了。小黑老老实实地在桌子下我摆好的盒子里下蛋。小黄则自辟蹊径,钻到睡觉纸盒下铺的盒子里下起蛋来。盒子三面围着,敞开的一面正好面对着墙,所以虽然位置在车库门口,也很暗,像个小城堡。大黑平日不好好吃,常常半个鸡冠耷拉着,一副小痞子样。下蛋下得最晚,地方也最不隐蔽。可她下的蛋,个比谁的都大。就在鸡儿们欢歌欢语地在车库各个角落自据地盘下着蛋,就在我们开始吃上香美无比的有机蛋时,一个人的造访改变了她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