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唱歌,一唱就走音。
我一直相信,天下的事衹要努力,脚踏實地地去做,總會成功的;或者說,不成功,也會有進步的。
有人告訴我,唱歌也有老師有班的,專業的教學可能會有用的。
有一次,家宴,席間有上海音院學院的聲樂老師,絕對算專業的了吧?我向她提出了我的疑慮。
她說:「有的人,可能真的是學不會唱歌的」。
我就是那個「有的人」!
所以,我在亱總會特別無聊,別人唱歌,我衹能喫瓜籽。
我很喜歡喫瓜籽的,香瓜籽,原味的就行,不要鹹,我可以抱着一個盆,聽別人唱歌,喫上一大盆。
我還喫過生的香瓜籽,有一次在山西,看到當地人一人捧個向日葵的盤,一顆顆地撥出來喫,我就也買了一個,撥着喫,沒啥好喫,軟軟的,也沒味道。
小時候真窮啊!也不是窮,餓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家還是那個最胖的駱駝。問題是有錢也買不到喫的啊!有錢還要有票,我們家四口人,是「小户」中人口最多的,也就是最不「合算」的,簡言之,就是「人均可分得食品最少」的。
那時真苦啊,喫了西瓜,西瓜籽都不捨得扔掉啊!把西瓜籽收集起來,洗乾淨曬乾了放到過年,小年亱的時候凍得半死在廚房炒瓜籽,可以作為新春的待客小品。我至今不明白的是,都苦成這樣了,那些當年還要解放「生活在水生火熱中的美國人民」的豪氣是哪來的?
瓜籽的故事有好多,甚至不是故事而是傳說了。話說當年有一個叫做「黃植誠」的人,从臺灣開了架戰鬥機過來,一時傳為佳話,全民都象打了雞血似的激動,好似自己就是那個駕機「投誠的英雄」似的。這個傳說中,黄植諴喜歡喫香瓜籽,在他走的時候,她的女朋友給他用嘴嗑了整整一旅行袋的香瓜籽肉,這讓帶到中國來喫。當時對這個傳說信得不得了,想他真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小時候喫香瓜籽,都是一個個嗑出來含在嘴裡不捨得嚥下去的,一定要攢到了一定數量,放在一起大口咬嚼,方有快感。這樣的感覺,黄植誠的女朋友,簡單就是神仙般的存在啊!
後來出了國,才知道那些我們要解放的地方,不論香瓜籽還是西瓜籽還是南瓜籽,都是去了殼賣的,要想買帶殼的反而不容易
。一直想着要再炒一回帶殼的瓜籽,算是憶苦思甜吧。
前幾天,萬聖節,我做了南瓜派和南瓜湯來應景,自然會有很多南瓜籽了,不想照中國式的用鹽炒,因為那樣還要先把南瓜籽曬乾,濕炒的話鹽碰到化溶解在受熱結晶,全糊在瓜籽之上,不要鹹死?所以就做了個西式的黃油焗烤瓜籽。
先要把南瓜籽取出來,分生取熟取二種,前者是將南瓜直接對剖了來取,後者是先把南瓜整隻烤熟煮熟蒸熟燉熟了來取,對於南瓜的口感有區別,對瓜籽來說無所謂,衹是熟取的話要小心別燙着了。
把南瓜對剖,用勺子或者用手直接把當中的籽和繫帶一起挖出來,你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瓜籽所在的地方是分「腔室」的,一片全是瓜籽,夾着一層菓肉樣的東西,再是一「腔」瓜籽,整個南瓜大約有六七個「腔」,植物學上肯定是有講究的,衹是我不知道。
在「腔」裡的瓜籽很好取,每粒前端帶着一條南瓜的絲,照理扯下來就可以了,而新鮮的南瓜籽表面有一層洗也洗不掉的滑滑的膜,你沒把一大把捏在手裡的,這就造成了清洗的難度。還有些南瓜籽是夾在菓肉中的,就麻煩一些了。
把取出來的南瓜籽,二隻南瓜的話有一大碗籽了,全都放在一個不金鏽鋼漏網裡。先撿去大塊的菓肉,扯去一絲絲的東西。可以舉着一團有肉有籽的,用手捏住瓜籽往下擼,先粗取瓜籽。
搓揉瓜籽,頂端的絲會掉下來,但還是和瓜籽混在一起。先放在漏網裡用水沖淋幾遍,然後把它們倒在一個大碗裡,碗不夠大就鍋,放水到瓜籽都浮起來。用手搗一下瓜籽,靜置片刻後用勺子輕輕地把瓜籽舀起來。這兩個步驟,可能要反復幾次,才能洗得乾乾淨淨。
洗瓜籽很好玩,一點也不枯燥。洗好的瓜籽,放在平鋪的廚房紙上,上面再蓋一層廚房紙,將瓜籽掖乾。
然後就簡單了,化一點點黄油,就在鍋中用小火化開好了;然後把南瓜籽倒在鍋中,翻顛均匀,撒上點鹽,再翻幾下。 我的經驗是不放鹽而放醬油,衹要生抽一調羹,風味絶佳。
把鍋里的南瓜籽倒在烤盤之中,鋪得越開越好,盡量不要層叠。用三百度烤四十五分鐘,在半小時的時候,把烤盤拿出來,用把小勺翻炒一下,重新鋪好了再烤。
一般來說,三刻鐘差不多,反正烤到瓜籽表面乾爽,顏色變黄即可;如果不乾不黄,那就再烤。温度也是可以變的,我有一次是用二百五十度烤了二個鐘頭缺一刻方好。
做派的南瓜裡拿出來的瓜籽,可能不是專門取籽的南瓜,所以肉頭並不是很厚。喫着倒是挺香的,肉不厚則殼也薄,薄且脆,我有時偷懶,有時乾脆連殼一起嚼了嚥下,這倒是和小孩子的喫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