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
早已经没有了体面可讲。
大家萍水相逢,
为生活瘫成一副模样…
整整一晚上没有生意,
算命老先生只好,
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书来…
空荡荡的大厅里,
一个匆忙而孤独的身影,
不知是去赴一场约会,
还是加班到这时才回家…
已经是深夜了,
但建筑工人们还在作业,
以城市的巨大楼壁为背景,
如同踩在救生船上…
在这些照片里,
看不到太多璀璨、热烈,
而是疲惫、孤独和落寞。
但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作为异乡人,
Bacani喜欢拍摄这样的照片。
她尤其留意反光镜和玻璃,
镜中世界朦朦胧胧,
就如她和香港的关系一样,
伸手可见,却触不可及。
她的伯乐Rick Rocamora,
在脸书上发现这些作品时,
以为她是在港菲律宾富人家庭的小孩,
拍摄只是打发无聊时光的产物。
得知Bacani真实身份后,
他惊讶得不行:“天呐,
她简直是现代版的Vivian Maier。”
薇薇安·迈尔,终身职业是保姆,一生拍摄10万张照片,死后才被人发现
Vivian Maier被视作美国当代,
最重要的街头摄影师之一,
终身以保姆为主业,
作品与才华在死后才被发现。
但Bacani无意以现代版Vivian自居,
她希望以鲜明的风格为人所识,
“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我的作品”。
不久后,Bacani的这些作品,
便被伯乐Rick Rocamora介绍,
刊登在《纽约时报》上。
文章还刊发了一大段文字,
来叙述香港菲佣的生存处境。
这种处境,
Bacani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这群人中间,
她不是一个旁观者,
而是一个亲历者。
虽然她的雇主十分善良,
甚至最初帮她学习摄影,
但她知道,很多菲佣都受过虐待。
Bacani曾深入白求恩女性之家,
(安置被虐待移民女性的批护所),
记录了被虐待的移民女佣生活。
在香港,有成千上万的移民女佣,
她们生活在公众视野之外,
犹如“隐身人”在他人家中工作。
上面照片中 Kuryati ,
是个来自印尼的移民工人,
因被控盗窃正在等候庭审。
这张照片里的Shirley ,
背部、手臂被烫致三度烧伤,
由于雇主拒绝支付病假工资,
并且终止了她的合同。
Shirley搬进了庇护所,
失业6个月,四处寻求法律援助。
在目光与镜头交触的刹那,
她的眼神显得如此凌厉,
同时满含屈辱…
当她用那张小女孩的照片,
一举摘下哈姆丹国际摄影大赛,
第一名之后,
她在展览上踮起脚尖,
挂起了一张张作品,
身后是一声高过一声的赞赏。
每个看过作品的人,
都不敢相信,
这个从未有过专业训练的小姑娘,
居然有如此敏锐的,
观察力和捕捉能力。
在度公子我看来,
这些充满疏离感的街拍,
不仅反映了Bacani的个体体验,
也恰好击中了现代人的心灵。
从某种程度而言,
在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减少,
心与心之间的隔阂加重。
人们奔忙于生计,
内心深处却缺乏深刻的慰藉,
从这个角度来看,每个人,
都像漂流在大城市里的浮萍。
你属于某个城市也好,
不属于某个城市也罢,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
到哪里都是流浪…
照片里的芸芸众生,
正如加缪那篇著名小说的名字:
《局外人》
这是现代社会中,
每个人都难以逃脱的孤独感。
因为Bacani对自己的生活,
有着颇为深刻的体验,
才将这种感觉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今,Bacani再也不是那个,
一周只休息一天的菲佣了,
她已经辞了工作,
回到菲律宾成为专业摄影记者,
用自己的镜头为底层人民说话。
她说,以后的日子里,
她会用自己的相机,
捕捉更多的可能,
去更多的国家,拍摄不一样的人,
让作品的主题得到延伸。
如果你在城市的某个夜晚,
独自一人身怀孤独的梦想,
走在回家的路上。
忽然有人冲你举起相机,
那么不用害怕…
那也许是Bacani在捕捉,
城市里那些无根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