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乐确实回忆起了那回味无穷的味道,而她无法相信,这个味道来自身边的同学,一个25岁的男孩子。一段午餐对话课就这么快结束了。正好要面临112级的听力考试,施乐就邀请张克和自己一起互练,张克爽快的答应了。
此后,两个人总是在课间聊天,于是流言蜚语开始传播,说两个人在姐弟恋。张克告诉施乐,他这么爷们的人,绝对不会找大姐姐。和施乐总是聊天,是因为这个大姐的性格很好,所以他把她当成朋友。而对于施乐而言,她的目标是美国人,而不是年龄比自己小这么多的留学生。无论其他人的眼光如何,两个人都是我行我素,每天都一起吃中饭。
其实,他们的话题大多是围绕着刘云的,还有打工生活的艰难。张克其实出身于一个山西一个地级市的富裕家庭,家里三个男孩子,他是最小的,上面的两个哥哥是爸爸的前妻生的,比他大很多。张克小时候,家里总是人来人往,家里金银首饰和古玩字画等等多得要用车库去装,而且两个哥哥都有很多豪华车。张克自己有两个贴身保姆,妈妈年轻漂亮,而且经常带着他和保姆门出国旅游。
然而,这一切都在张克上高中的时候岿然崩塌,父亲自杀,两个哥哥都被判了十五年以上的刑罚,妈妈也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出走了。张克还没有完成高二的课程,就从私立学校退学了。随后,他开始处理家里的一切余下财产,在压力下,把家里的产业变现,大部分他留给妈妈。在北京给妈妈买了一套房子,然后自己为自己办理转学,在北京郊区的一所高中解读参加高考,19岁才考上了三流大学。
上大学的时候,张克没有好好念书,而是开始收集关于爸爸和哥哥们的事情,可惜很多证据人证已经物是人非。以前那些曾经在他家里彻夜等待他爸爸的人们,全都变了陌生人。大学的几年里,张克曾经找到了哥哥们被关押的监狱,大哥让他不要再来。二哥让他争取出国挣钱,然后他才能回来给爸爸报仇。
张克不爱学习,四年的大学混下来,因为四级将将通过,好不容易混了个文凭也没有。不过,他一直都自己做生意,在网上倒卖二手货,而且做得相当好。但是有一天,突然他被查到贩卖假货,但是他只是买二手货。他被举报,然后警察来了他租住的地方,把货全拿走了,还有后面一大笔罚款。张克觉得事情很蹊跷,突然想起了两个哥哥给自己的警告,所以他决定出国。
联系到了这个语言学校,把妈妈的存款当成留学资本,顺利办了出来。临走,他向他妈妈借了三万美金,来到美国的第一月就开始找工作。但是,到了第五个月,他才找到。第一份工作就是那家中餐馆。从洗碗打杂干起,张克学会了很多以前从没听说过的技能,比如炒川菜。
关于刘云,张克的印象是很能吃苦。“我们店的大米,一般都是100磅的袋子,我看到刘云和我们一起背。她还特别能吃,每次上早班,她和我一起吃饭,能吃得和我一样多,我能吃吃三大碗,她也能吃三大碗。我们俩都很苗条,有时老板取笑我们,‘看着那么瘦,吃得那么多’。”
“和刘云搭班其实很轻松,因为她可以像一台机器一样,不停的洗,可以不停的切,很少休息。你知道吗,她辞职时老板还挽留来着,她很坚决。那时被这么个突然的辞职给搞得很被动,我们老板对此还有些不满哪。”
施乐听着关于刘云的故事,突然想到了高大英俊的大卫开车宝马逍遥和刘云蒙头垢面的疲惫支撑一半房租的画面。这些,她没有告诉张克,这毕竟是刘云的隐私。
张克知道刘云用的是施乐的名字,之后施乐原谅了刘云。在这点上,张克很欣赏施乐的为人。
“你那天到我们店里,我听到了你跟小老板的对话。”
“小老板?就是那个像电影明星一样的男孩子?”
“我以为他是你,在店里打工的那个男孩子。”
“哈啊!怎么可能!他的气质那么好,哪里像一个小时挣6快钱的打工仔?那是赵老板唯一的儿子,是老板的骄傲。”
张克细数赵晓峰的历史给施乐,那一段一段的,如同单口相声。
“话说赵老师有一独子名晓峰,貌如潘安才如诸葛。从小从事专业的游泳训练,以全优成绩进入S大读经济系。这位小老板心底善良,非常体恤员工,时常给员工搞点儿小福利,而且忙碌的时候还经常自己站台。洗碗、炒菜、收银和打扫等等,全部都会。总之,我要是有妹妹一定会介绍给他。”
施乐一边笑,一边摇头。张克说书的形象太逗了,摇头晃脑,迈着四方步。矮小的身材,配着一个大脑袋。
和张克在一起的时候,施乐找到了久违的放松。
因为张克,施乐去市中心的中餐厅频繁了。张克透露,这家餐厅每天中午都有10美金的优惠午餐,张克周二三四当值中班,他可以给施乐加大分量。每周二,施乐在11点到3点没有课,她就去点份宫保鸡丁饭。张克大概收银的时候,一般都会送她一个酸辣汤或者紫菜汤。不过,施乐再也没有碰到过赵晓峰。收银的都是一个头发几乎全白的老年人。
有一次,那个收银的老人家见着人少,就走到施乐经常坐的那个两人桌和她聊天。
“小姐,我知道你周二中午会在这里吃饭。觉得我们的菜品怎么样?”
“挺好吃的,老板。”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老板?”
“你每次收到钱之后,都会把100美金和50美金的现钞收到自己的口袋里。而且往来的跑堂们也都看到了,他们对你很恭敬,所以你一定是老板。”
“你观察很细,而且很聪明。我的前妻也是非常聪明,我们认识的时候,她就像这样,总是喜欢坐在这个位置吃饭。”
施乐当下一惊,原来赵晓峰一家还有这样的故事,但是她丝毫也不感兴趣。所以虽然赵老板兴致盎然的想要继续,但是她很疲倦的说:“赵老板,我想好好吃饭。”
赵老板听了施乐的话,讪讪的站起身来,走开前还不忘给了施乐一个优惠劵,午餐特惠8美元一顿。
施乐吃完饭,还想着这周一次练习听力的时候,好好夸一下张克的手艺。
周五下午5点到7点的时候,是施乐和张克练习听力的时候,但是从没迟到的张克却没有来。施乐隐隐觉得有问题,就打了张克电话,没人接,只好留言。
整个周末,施乐都没有接到张克的电话,她只好周二来到中餐馆吃中饭。
中午到1点半,在餐厅吃午餐的人已经不多了。收银仍旧是赵老板,施乐用优惠劵要了一份鱼香肉丝。
“请问一下张克今天上班吗?”
赵老板一边收钱,一边低头说:“张克周五的时候被货物砸伤了,住在医院。”
施乐明白了,张克是受伤了。
“您知道他在哪家医院吗?”
这时,数完钱的赵老板才抬头看了一眼施乐,然后马上笑开了花,“是你啊!还没有问小姐贵姓。”
“我叫施乐,是张克的同学。”
“你也叫施乐吗,这个名字很流行啊。”赵老板若有所思的看着施乐,被施乐瞪了一下,他才继续说道:“张克就住在玛利亚关怀医院,开车大概30分钟就到了。”
施乐没有车。吃饭时,她也在想着如何坐公交车过去,万没想到赵老板过来告诉他,正好要给张克送点生活用品。施乐下午还有课,可是她也很关心张克的伤情,所以就决定翘课和赵老板一样去。
这是施乐第一次翘课。
在市中心的超市买了水果和蛋糕,施乐回到餐厅灯赵老板一起走。这时,看到了赵晓峰。一个长得像点电影明星一样的男生,高高的,白白净净的。施乐这次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还感慨这个小男生真是个帅哥,可惜就是太小了。
赵晓峰礼貌的和施乐打了招呼,说赵老板一直想要的一个店面要出租了,所以他赶紧去谈了。
“施乐,你好,我是赵晓峰,你可以叫我托马斯。”
“你好!我喜欢叫别人中文名字。那么可以叫你晓峰吗?”
“好!”赵晓峰笑得很灿烂,一口白牙快把施乐的眼睛亮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