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妈妈老说我不理解他们,我就会反驳说,”你们都年轻过,还是不能理解我。我又没老过,你要我多理解你。” 有时沟通真的很难。
爸爸在医院的时候,隔几天验一次血,有什么问题医生随时调药,我做的就是每天送些饭菜,跟爸爸聊聊天,相对轻松。他出院后我突然觉得压力比较大。虽然出院但并不是病愈,只是相对稳定,去年两进两出医院,出来每次也就是一个多月又复发。现在出院,我和哥哥又是如履薄冰的感觉。
冬天对于老人来说相对危险,稍微着凉不小心感冒得了肺炎就有可能致命,更何况爸爸吃着抑制免疫的药,抵抗力比一般老人更低,我每天盯着他穿厚衣服,裤子,袜子。人老人家倒好,一天到晚喊热,趁你不注意就脱,光着脚就往大理石地面上踩。空气好点的时侯想带他出去溜溜,可先得说上一大箩筐好话劝他穿衣服,刚给他穿好衣服,你自己还没来得急穿他就开始往外冲了,怎么喊都不听,结果第一天就摔了跤。
作为糖尿病人可能是因为被限制吃糖吧,爸爸越来越好这口。嘴中还振振有词:打了针夜里有可能低血糖,低血糖更危险,所以晚上睡觉趁我不备拿些巧克力,点心之类放在床头。我还纳闷怎么没吃什么空腹就19了呢。自然是心惊之后好好把他教育一番。
肾病就怕累,我把爸爸的手机静音,免得他和学生同事联系,惹得大家走马灯似的往家里走。可是一不留神他又叫了一帮人,还联系自己去单位召集十多个人开会。说他自然是不听的。
出院一个礼拜,日子过得磕磕绊绊,斗智斗勇。平日里脾气还算好的爸爸终于还是爆发了:”别老管着我,让人怎么活呀。””你以后不用回来了。”我思忖着:难道我是来历劫的吗?自己费那么大劲,还老觉得压力大,人家什么都无所谓,我撑着了吧。郁闷了一夜,第二天冷静下来,想起过去虽然偶尔回国,但父女在一起也总是有说又笑的,真是很怀念过去的时光。
日子过得不开心,我不得不好好审视哪里出现了问题。或许是我太过于紧张了吧。就像年少时父母生怕我们出问题,什么都管着,结果越管我们越逆反。这两年父母生病家里大事小事我来管,只要能做主的我是不会耽误时间去民主的,对待他们也越来越像对小孩,基本都是命令语式,看来不太行得通。
接下来我做了一些调整,想吃甜点就买一些代糖的点心和黑巧克力;想见同事就做个计划限制人次;出去穿衣拿两三件让他挑(貌似是他的选择)。人的心理往往比身体慢半拍,总觉得自己还可以,和原来一样什么都没问题。而且谁都很难接受自己逐渐丧失各种能力的现实,总想试图证明自己还可以,那么在一定范围内让他们去做,去选择,或许在心理上是一定的安慰。
爸爸的医生也曾和我说起过老人的生活质量问题,比如是不是要为了病情而绝对限制饮食?是不是为了避免感冒而完全隔绝外界?为了避免劳累就完全杜绝工作?是不是要过一个长寿而越来越没有意义的晚年?我想我应当学会适当的放手和妥协吧。
(十)找个合适的保姆何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