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86)生活的颜色

我乃潇洒人间一若妖,轻挥手中魔棒,点缀您美丽如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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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真的不好,阴沉沉的,象一个人生了气板着的脸。婉怡神情轻松地走在进机舱的过道上,父亲的身体已经无大恙,母亲的胳膊已没有先前那样痛,不幸中的万幸,心里也暗自庆幸。其实在父亲生病以前,知道父亲血压高,间或听到朋友亲人去世的消息,所以有一段时间,她总担心突然从电话里接到父亲或母亲去世的噩耗,这种担心甚至被带到梦里,日夜不能安宁一样;这次回国照顾父母几天,她也开始担心自己的身体健康,担心自己能不能健康地活着,照顾女儿和父母。大概,中年人的身体上扛着上下两代人的身体吧,所以必须身体力行。

不管怎么担心,这几天还不是都活过来了?所以她决定把所有的焦虑放在一边。

机舱口的空姐露出甜美的笑容跟她打招呼,她被那笑容融化,快步走近机舱,身材敏捷地把行李箱放在挨着自己座位的头顶上,然后坐了下来。

窗外依旧阴沉,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一缕秀发,脑海里浮起了一张笑脸,是潘子东的。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夜晚,她的双颊绯红,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那样,会那样和他在一起,在他身下呻吟,她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自己的身体已经不会除了和郑仲群以外的其他男人做爱,可是她竟然...而且那样…愉悦。她一定是喝醉了,她所扮演的女人不是自己,是另一个邱婉怡,一个放荡的邱婉怡?她是放荡的么?不是,她是一个快乐的女人呢,在那一晚,她的身,她的心,全神贯注地爱一个男人,爱自己。而且很奇怪,自己在那一晚,竟然忘却了仲群。

她记得,当年看过《廊桥遗梦》里梅丽尔.特斯利浦演的家庭主妇芬琪卡和到当地来拍照的摄影师罗伯特的四天里却持续一辈子的爱情故事,当时她看到男女主人公很快乐,但是他们分离时所经历的内心的挣扎,她好像不太能引起共鸣,因为女主人公毕竟是婚外恋,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看她。现在她感觉到了女主人公决定为自己青春期的孩子们留下来,继续过平庸,没有激情的日子,他们分离时心里刀绞一般的苦痛,她当时不要潘子东送她,就是怕自己在他面前流泪,她和他是相互喜欢的,只是她为了自己的女儿真真,不能再为爱走向天涯海角。一串眼泪沿着面颊流了下来,她控制住自己没有在人们面前哽咽起来,她为芬琪卡流泪,也为自己流泪。这样的泪,是欢快和痛苦的共同演绎。

潘子东坐在自己办公室里,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发间的芳香,耳畔的性感,全身的味道都让他迷恋。可是,第一次,他不能给一个女人承诺,不是他自私,是因为他是懂她的,她女儿在美国,不可能为了他留下来;他也是懂自己的,离开了他所在的岗位,他将一蹶不振。如果再年轻二十岁,甚至十五岁,他愿意跟着婉怡到美国,考医生执照,重新开始。但是他确是在工作和爱情之间,选择了工作…他知道这样是很可耻的,可是到了五十岁的年龄,他不敢再那样不顾一切地爱了。

“要喝饮料吗?”在进机舱前问候她的那名美丽的空姐问。

“来杯橙汁儿。”婉怡说道,思绪从潘子东处渐渐回笼了起来。

心上沉甸甸的,她给了母亲五千美金,母亲硬塞给她六千美金,说是给真真的压岁钱,她推让,不肯接受,父母为了她的婚姻病成这样,她如何再能拿他们的钱?母亲脸佯装一沉,说,“婉儿,这钱拿着,这是姥姥姥爷给真真的压岁钱,你没有理由不拿,你们走的那么远…”母亲说不下去了,婉怡知道,母亲想真真了。母亲和他们一家一起生活了六年,看着真真一点儿一点儿地长大,突然间,他们去了美国,一刀割断了姥姥姥爷和外甥女间的纽带。

母亲的手固执地停在那里,婉怡没法不接那个钱,她吸溜着鼻子,“妈,等真真考上大学,让她回来看您和爸。”

“考上大学,假期又要打工,哪有时间哪?”妈一定是想外甥女想急了,真真一走,她的心都跟着这孩子走了。

“妈,让她回来陪你们一个月,正好练练中文,现在学坏了,越大越不爱说中文了。”

“那太好了!”母亲一时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时又抹眼泪,“婉儿,现在就你一个人带孩子,妈不放心啊!等真真上了大学,就你一个人在家,病了,连口水都没有人给你倒,妈更不放心了啊!”

“妈,都说过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囡囡,你妈说得对,再找个喜欢的人,有个完整的家,象你妈和我一样互相照应着,爸妈也就放心了。”

“爸,知道了!您和妈保重身体!我就放心了!”

飞机上好多人都沉浸在自己屏幕前的小电影里,婉怡决定也看一场电影,她选了《廊桥遗梦》,把这场中年人的婚外恋又看了一遍,决定哭得稀里哗啦,决定哭完了开始回归生活,回归紧张的工作,跟着即将考大学的女儿焦虑,给她鼓劲儿。

回到家,婉怡和女儿自然亲热了一阵儿。

生活还原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有时候,她会想起仲群,会想念潘子东,她会在他们两个之间挣扎,困惑。她尽量不想仲群,因为她总是让她痛苦。

当时看《廊桥遗梦》时她也不能完全接受,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现在,她也站在同一条船上,同时欣赏两侧的风景。

真真一向学习很用功,生活独立,不需要她跟在后面左叮咛右叮嘱,所以她脑袋里经常开开小差。可是,有一天早上,该上学了,真真破例没有起床,婉怡决定去看看女儿。走到真真门口,喊了两声“真真”,没听见她应,吓得她不顾一切地推开了门。

真真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婉怡一摸,真真前额很热,当下就断定是发烧了。真真这个小脑门,自从生下来婉怡就天天摸,摸得和温度计一样准了。

婉怡跑去找温度计,放在真真耳朵眼里,一量,三十九度,果真在发烧。把体温计从真真耳朵眼里拿出的一刹那,她看到真真的左胳膊上有一道疤痕一样的印记。真真最近穿的都是长袖衫,不象这睡衣没袖,所以她没有看到。

这是一条伤疤,约有六厘米长,就象一条大蜈蚣趴在真真的上臂上,让当娘的触目惊心。

疤痕粗糙,看起来伤口是自行愈合的,而且愈合得很差。她看了一眼,不相信这是伤疤;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条伤疤便象一根针,深深地扎进当妈的心里,从里到外,从上打下,从头到尾,都痛起来,对于当妈的来说,惊骇,绝望,伤心,恐惧,已经是太虚弱的词了,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形容此时此刻当妈的心情。

正如南希校长提到过的青少年割自己的事件一样,她怀疑真真是自己割的。如果在学校意外受伤,学校会有通知的。

要沮丧到什么程度才能下了这样狠的手,去做这样的傻事来割自己,伤自己?婉怡眼前浮现起女儿受伤后的痛苦,扭曲和流泪的脸,心疼不已,女儿得多么无助呀!她这当妈的哪儿去了?哪儿去了?!女儿这一刀,要割也要割在妈妈身上啊,让妈来受罪或惩罚!

婉怡完全傻掉了,坐在那里,身子就象被钉子钉住一样,全身没有一处可以动弹,已经忘了真真发烧的事情。

“是我和仲群离婚影响到女儿了,让她伤心了?那么我做错了!”

她看见自己躲在一个墙角里,缩在那里哭泣,哭泣,直到天黑,然后又天亮,天黑,或者永不醒来。

不知道坐了很久,婉怡蓦然惊醒,想起真真发烧的事,赶紧慌里慌张地去拿冰块给真真冷敷。

下楼梯的时候脚下已经软了,婉怡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去,她紧紧地抓牢楼梯扶手大口喘气,随后又告诫自己:不能啊,婉怡,你不能倒啊!你要好好地,坚强地,女儿需要你啊!婉怡,婉怡,真真只有你一个人了!往前走啊,走啊!

她掐了一把自己软瘫的腿,扶着墙,一步一步挪下去。同时安慰自己道,事情也许不象她想象得那么糟吧?

她给真真敷了冰块,又给真真盖了个毯子,挡住那块蜿蜒爬行的疤。然后就一直呆呆地守着她。真真这样的年纪,有了自己的思想,敏感脆弱,不再是小孩子,跟她谈话都要捉摸她的脸色,现在该怎么问她呢?

婉怡发了一会儿呆,便去计算机上查有关的资料。

网上相关的资料很多,青少年割自己的比例在25%左右,经常发生在女孩子身上。原因很多,象要求太完美,自卑,自我形象差,和朋友合不来,孤独,或恋爱失败等等。值得欣慰的是,大多数的女孩子都不是想自杀,而是割了自己发泄愤怒或伤悲。

而男孩子对自己下手比较快,比较狠,用的手法比较极端,跳楼,或者撞火车,或者上吊,连救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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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版权属若妖所有)

 
若妖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感恩的日子' 的评论 :

多谢感恩的日子,我边写边哽咽!
若妖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有缘有你' 的评论 :

多谢缘儿!我把婉怡折磨惨了!
若妖 发表评论于
回复 '菲儿天地' 的评论 :

多谢菲儿!最近太忙了。
有缘有你 发表评论于
若妖好!好心疼婉怡。抱一抱她!!真的希望真真不是自残,否则婉怡要难过自责S了。写作辛苦啦!!写得真好!!!祝福每天开心快乐!!
感恩的日子 发表评论于
看得心疼!
菲儿天地 发表评论于
好看!
若妖 发表评论于
回复 '百合' 的评论 :

多谢百合!最近太忙,没来得及更!
百合 发表评论于
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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