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巧捉甲壳兵
“该收网了。”朱迪斯望着亨特,语调肯定,目光却是询问式的。这当然是指西北角楼那几个罪犯。
“应该。”亨特不无诚恳地说。
“可是,X还是X。”朱迪斯意思是,x还是个未知数。
“来日方长。”亨特并不沮丧。
“X先生熟悉亨特堡。”朱迪斯率直地捅出这句话,没有任何婉转。
“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亨特的话近来就是这么简短。
前去迎接罗伯逊警督,安妮以为会是个简单的任务。来人也许五六个,气氛也不会有多么紧张。然而真是大错特错了。多辆警用卡车装载了近二百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气势汹汹地开入亨特堡大院,而且迅速布防,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陆续还有通讯车、器械车、医护车等赶到,停靠在院子外的街道上。气氛已经不是紧张而是森严了——规模之大超过对付一桩劫持了人质的银行大劫案。
总指挥罗伯逊警督从一辆小型车上下来,站在车旁,等待两名警察把刚刚出现在大厦门前的安妮带上来。身着高级警官制服的罗伯逊,高个子宽肩膀,凸显的肚子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威严。他站在那里横眉冷目,没有理睬已经来到眼前的安妮,只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瞟了她一下。
“亨特为什么不来?”
“他不在。”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这里的艺术总监。”
突然,在乱糟糟的环境中出现了更加刺耳的警笛鸣叫,盖过了一切声音。亨特堡花园门口唐突地闯进来全黑色形状怪异的卡车,一辆接一辆。它们高速驶进,嘎然而止。车没有停稳就有兵士跳下来,动作非常急骤紧张。这些兵的装束很奇特,个个戴圆形头盔,身上好象披着盔甲似的,覆盖着光滑闪亮的金属样硬壳。脚上是光滑无缝的靴子。手里端着比乌兹冲锋枪还小的枪。背后有同样光滑的园角方形背包。腰间挂有一串异形手雷,比一般手雷大,而且也是光滑无棱角。
一个军官样的人朝罗伯逊走来。他向上推开面罩,露出一张精瘦的脸,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
“哈罗,是罗伯逊警督吗?”他行了个军礼,再递上一张纸。“我们奉命接管此案。”
“FBI?”罗伯逊有点疑惑。他看着这个军官胸前小小的标牌。这个军官和那些‘盔甲兵’身上都没有往常见到的大字FBI。
“上校弗兰克,FBI 。”这位军官耸耸肩,有些不耐烦。“这里案情特殊,我们的装备也就不一样了。”
罗伯逊挥了一下手,表示结束谈话。
“这位女士?”弗兰克指着安妮向罗伯逊发问。
安妮没等罗伯逊出声,主动自报家门。“我叫安妮,亨特堡的艺术总监。”
弗兰克上前抓住安妮的胳膊,一边强行带走安妮一边说:“安妮小姐,对不起,我们正好需要你。”
他的动作很粗野——用一只手抓着安妮的手腕,另一只手掐着安妮的上臂,安妮不得不耸起这一边的肩随他移动脚步。
我在荧幕上看到这情形,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即冲出去。亨特安慰我说:“仔细看,安妮有动作。”
安妮的另一只手在高举着,手掌来回摆动。这可能是惊慌,也可以理解为‘不,不要为我担心’。安妮是不会惊慌失措的,自然是在安抚我们,让我们先不要采取什么措施。现在那里的场面十分混乱。警察好象在收兵撤退。FBI的盔甲兵已经遍布大院,他们的人数与警察不相上下。我们听到安妮在说:
“你要干什么?你弄疼我了!”安妮用一种娇嗔的语调在叫,其中带着点哭音。
“让你带路。怕你跑掉。”弗兰克还是紧抓不放。
罗伯逊在不远处出发话了。“嘿,对女士你不能文明些吗?”
弗兰克扭头看看,皱了一下鼻子继续往前走。罗伯逊紧蹙眉头,手抚在腰间的手枪上,但没有进一步动作。罗伯逊和我们的感觉一样——这个弗兰克的蛮横中透露出放纵的癖性,与他的FBI上校身份不符。
这时传来安妮的华语讲话声,声音很低。“他们的一切装备都是对付亨特堡的,很有针对性。”
“看到了。”我立即回答。“你怎么样?”
“没什么。我会照顾自己。”我明白她只是在装嗲扮嫩,这说明她对这帮FBI有深深的怀疑。我们经历了不止一次的FBI介入,无论是真是假,对他们都没有好印象。这次恐怕仍然不是真货。凭他们的装备这一点,基本可以认定他们对亨特堡的防御设施有不一般的了解。真正的FBI 好象没有如此认真对付亨特堡的必要。安妮没及时抽身退出,反而主动迎上去,当然是为了近距离了解他们。
“我还看到他们有氧气罐和火焰喷枪。”安妮 继续说。
“都清楚了。你找机会脱身吧。”我希望她早一点离开这帮匪徒, 不然我很难专心做事。
“我还发现有个人,很象戴维。他正掀开面罩,我看得挺清楚。”
这个人我也看到了,他紧跟在弗兰克身旁。一切迹象都表明,这是一次有充分准备的进攻,把腐败警察戴维搜罗来了。因为他在亨特堡里经历过风险,现在成了向导。他们居然能成功地救出戴维,仅仅是为了让他参加这次行动,可见他们有多么重视。一般情况下,戴维这样的落水狗是不会再被起用的。
“还有点特别的事。他们的枪都有套,看着象硬粗布套。”安妮观察得很认真。
我们几个人研判这些装备,很快就明白了——光滑的塑壳头盔衣甲可防酱样粘稠物袭击;头罩内呼吸器可防气雾类袭击;火焰枪可以切割网罩;脚下的光滑长靴可防‘马基’类的行动阻滞;全身的光滑塑壳防任何勾挂;他们手中的枪有布套保护(应当是内置金属丝的网布,可屏蔽电磁震荡),也可以防喷射物。这样就会让我们的‘热武器防御系统’失效。
这套防范看上去完美,想的周到,对付已经出现在亨特堡的防卫手段似乎不成问题。这些措施是历时多日对亨特堡进攻的全面总结,几乎没漏掉什么。现在他们集合了近两百人的队伍,假以FBI旗号,来势汹汹。大有势在必得的架势,似乎依仗的就是这些手段。这当然是X的再一次进攻。
对此我却不以为然。这些一一对号的手段真的高明吗?显然对手并没有站在一个高度去理解亨特堡——细想一下,他们当然不可能象我这样体察亨特老人的玄机设计理念——亨特堡的防卫不是小伎俩的七拼八凑,而是一种无限的战略性御敌思维,其灵魂是变化。说简单了就是智慧加观念的较量,而不是简单的手段比试。我可以在几分钟内,在亨特老人的设计中找到全新的方法对应这个局面。
“X先生显然还没有摸到亨特堡的脉搏。”我说了这么一句。也许是受了戈地他们三个人的影响,我越来越不愿意多费口舌阐述这一类思考。我不指望他们能窥见我的想法。
“或者,他是想碰碰运气?”亨特把脚放到了茶几上,仰坐在安乐椅上悠闲自在地说。
我很高兴听到这句话,我们想到了一起。
朱迪斯、戈地知道亨特非常看重这一点——找出幕后隐身人。他们也尽力在帮他,甚至为此一直在拖延终结这场战斗。亨特心里完全明白,他不无感激,只是没有言语上的表示。亨特现在已经意识到——该是了结的时候了,形势所迫不能再推迟。
我把甲壳兵的集结行动场面放到大荧幕上。那里仍然乱糟糟的,弗兰克也还没有放开抓安妮的手。他们已经开始闯进大门。
“按你们的计划开始吧,我们全力配合。”亨特这样说。他的话听起来有点别扭。‘你们’‘我们’这样的分野他从未说过。现在这句话的含义有些微妙了。第一,他明确表示不再坚持以人质吸引X。第二,他表态——对朱迪斯他们的行动,是真诚的支持但不参与,不是共同结为一体去行动。朱迪斯、戈地同时点点头,他们对这个表态好象有充分思想准备。
我很欣赏这种无须多做解释的语境,他们的敏捷思维使达成共识异常迅速。几个月来,这些人从陌生、误会到相知、信任,有赖于这种理解的速度和深度。我感到唯一缺憾的是,朱迪斯三人依然笼罩在一种神秘的雾霭中不甚清晰,也许这种朦胧正是他们需要的。可能也是他们保护我们的策略——避免日后的法律干扰。
朱迪斯和戈地把他们的详细行动计划仔细地讲给亨特和我。他们的安排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新颖奇特又震撼。
安妮得到了指令,要她立即撤回来。凭她的性格,就这样简单地离开那个弗兰克她是不会甘心的。我猜的没错,安妮果然给了弗兰克一个教训。
弗兰克走进大门,把安妮推到前面为他们带路。一边走一边用狎昵的眼光瞟着她。安妮像个弱女子,表情委屈又可怜。走过两道门他们并没有遇上任何障碍。安妮突然弯下腰去,指着脚下一个角落让弗兰克看。那里有个洞开的小门。弗兰克摘掉头盔低下头查看。安妮猛抬膝盖撞上了弗兰克的鼻子,弗兰克大叫一声,手捂住鼻子,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安妮不慌不忙地踏进暗洞,洞门随之关闭。这是个莲花洞口。安妮消失了,周围的甲壳兵竟呆若木鸡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群兵的素质实在很低。弗兰克站起身暴跳如雷,他命令手下人立即爆破这个地方。他咆哮着要追逐安妮,抓住她决不轻饶。
我和亨特在监控室里,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可以看到,这些甲壳兵腰间那一串并不是手雷,而是烈性炸弹——每个士兵身上都带有这么多炸弹,可见他们是指望以炸弹开路,还因此而信心满满——弗兰克指挥士兵在洞口的封板上贴上了方形炸弹。很明显这种炸弹带有吸盘装置。
但是,当他们为引爆炸弹想往后退时才发现,后退已经不可能!二百名士兵正十分拥挤地聚在一起无法散开——我使用了‘缓移系统’把这段走廊变成了一个长方形屋,刚好容下他们,而且这个空间还在慢慢继续缩小——他们现在活象装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士兵们发出混乱的叫声,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来解除困境。引爆炸弹吗?决不可能,除非想炸死自己。这群人携带了那么多炸弹,就在这一瞬间让我全给报废了——从这一刻起,我决不会让他们再拥有安全使用炸弹的空间。
按预定方案我开始为他们安排新的出路。
弗兰克在这非常拥挤的人群中,被几个亲信抬起来。他高高地站在一个兵的肩上,大声吆喝。人群开始安静下来。他命令每个人都仔细搜索各个角落,查找出口。一个兵发现一处有电梯按钮的门。这门可不大象是电梯,很狭小。他按动按钮,门居然开了。士兵们的欢呼声骤起,他们以为找到电梯而兴奋起来。可是这电梯容量不大,一次只能进入十个人。没有办法,弗兰克命令第一组十人先行试探出路。这一组人上行之后好久,电梯才返回。电梯里是空的,十个人去向不明。
一阵恐怖情绪笼罩着这群人,没有谁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们身强力壮,有枪有炸弹,但这些都用不上。眼前没有敌人,只有困住他们的四面墙。这样踌躇了许久,仍然一筹莫展。狭窄的空间,闷热的空气让这些本来就不安分的歹徒们受不了了。躁动开始出现,甚至有人朝天花板打枪。可是每响一枪,就有一团粘稠物落下,还在空气中散发出一股臭气,没有人再敢打枪了。
因为燥热越来越难以忍受,他们中有的人脱下甲壳服,解下武装带,摘掉头盔。渐渐有人仿效,弗兰克已经制止不了。最终,所有的人都照此办理——这些假FBI终于恢复了歹徒的原貌,形形色色衣冠不整的一群人在狎笑怒骂中变得越发不安分。有人声言‘去哪里都比这儿强’,边说着就进入电梯。弗兰克默许了这种自行决断的行为,他处在自顾不暇的情境之中,已经失去了长官的尊严和威信。
就这样,歹徒们按照我们的意愿分批离开。他们的去处早已拟订。
电梯上升到一个高层。电梯门打开,正对着一个防弹玻璃钢制的方形小屋,大小有如空中缆车。人一进入,‘缆车’便自动行驶到指定位置停下来。那里是亨特堡大厦的中央天井厅,缆车停在偌大天井厅的一侧,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巍巍壮观的大厦天井。缆车是透明的又是封闭的,有透气孔但进出的门已经锁死。呆在里面的人有一定的活动余地,并不十分拥挤,但是不可能走出去。他们中多数人没有忘记带上武器和炸弹,然而只成了摆设。被囚禁在这个小小空间里,这两样东西完全是废物。
亨特满意地笑起来。“KING,你的设计简单又巧妙,和你的素描相当。我好象落伍了。”
“不应该吧?这可是你爷爷的设计。”我这样说,实际上并非这样想。这个程序是我的另类组合尝试。
亨特的绿眼睛盯着我,脸上露出佯装的恼怒。我看出亨特心情不错,不知道因为什么。
“如果你真不知道,说明你真落伍了。我根据‘意识形态检索程序’找到它,没有什么难的。”这仅仅是调侃,这个程序的名称是我胡乱杜撰的。我观察他的眼睛,那里面的绿色是否在变化。我曾经有几次成功地从这种变化里看出他的心思。但这次我却看不出什么。
“用中国话说,我该对你‘刮目相看’。”他的脸又绽出了些讥讽的笑意,他不理睬我话中的胡侃。
亨特究竟对亨特老人的建堡意图了解到什么程度,我现在已经拿不准了,因为我们近来很少交流。在我自认为对两个老人的思路有了许多发现之后,我保持着沉默。这种心理有点微妙,有点自以为是的骄傲。出于这种古怪心态,我继续维护着这个秘密。
“你认为我真的落后了?”他乜斜着眼看我,还是带着讥讽的笑。
亨特这句话已经说明他的眼光还是那么厉害,把我看得很透。这个心理学家真不能小看,我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发现忽然有了动摇——或许他有更深入的发现和理解?
我们听到来自玻璃钢小屋的噪音,停止了谈话。
我找到了戴维呆的小屋 。戴维在极力鼓噪要人们想办法冲出去。他十分焦急,甚至企图引爆炸弹。这种近乎自杀的行为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伙制止了。他们把他按倒在地上,捆了起来。戴维的恐惧好理解,他知道自己这次被亨特堡人擒获,不会再有逃走的机会。
被俘的甲壳兵注意到,天井中央有一个悬空的平台,下边用一根粗大钢柱支撑。平台周围有栏杆,中间放着三把椅子。甲壳兵摇摇头表示不解。
假FBI的领军人弗兰克也同样被关在一个玻璃小屋中。他没有特殊待遇,在囚着十个人的小屋里象一只笼中的狼那样来回走动,把妨碍他的人撞到一边。他的焦躁不亚于戴维,以至发展到狂躁的程度,但是他没有动用炸弹,而是用他那把枪射击防弹玻璃门。也许他以为可以打开个洞。这愚蠢的举动居然引来了连锁反应——二十个小屋里陆续响起枪声。
防弹玻璃钢不可能被击破,但这噪音影响下一步行动,戈地的声音在耳麦中传来,他让我想办法制止他们,避免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异常。这件事很容易做,但我不情愿简单行事。对这群街头流氓歹徒我有发自内心的憎恶。我可以利用亨特堡玄机设备,准备五种‘款待’方式:蒸、煮、熏、烤、燎。听上去很残忍,实际上都不致命。亨特劝我放弃,他认为没有必要为这群渣滓如此费力,而且时间也不允许——戈地正紧张展开他们预定的‘全球大审判’。
‘全球大审判’?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很有些刺耳。这怎么可能!我想象不出怎样才能呈现‘全球’规模。利用互联网?从理论上可以有如此规模的行动。‘全球大审判’这个叫法也让我紧张——这意味着一次公开于全世界的大审判。即使是通过互联网,也要有非常复杂的安排。除了技术上的问题,还必须阻绝官方的干扰,毕竟这是法外行为,官方不可能等闲视之。
我忽然明白了,戈地、朱迪斯他们要利用亨特堡——也只有亨特堡才具有既铺开场面又阻挡官方进入的功能。我不知道亨特是怎么考虑的。
我带着这样烦乱的心情去处理弗兰克。因为心事重重,这件事只好简单从事。我把微量胡椒粉剂散入一根封闭的通气管,连接到弗兰克的玻璃屋,又把管道开口设为声控。这样就完成了任务,只等着看效果了。
弗兰克正在从其他士兵身上收集子弹。他的愤恨情绪可能来自安妮的那一记膝盖撞鼻,他的两个鼻孔仍然塞着棉花。现在他瞄准了头上方的透气孔打枪,他认为那里薄弱可能会打出个空洞来。这个急红了眼的家伙一枪接一枪地射击,在肆无忌惮地发泄。可是他突然停下来,发出喷嚏声,那间小屋里的人都在打喷嚏。他们没有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弗兰克忍住喷嚏又去扣扳机。随枪声出现了更多的粉尘,这一次非同小可了。剧烈的喷嚏让弗兰克受伤的鼻子喷出了血,棉花已经止不住了。
玻璃屋毫无遮掩,又是处在环行排列的中间,弗兰克满脸鲜血的模样让周围这两百个兵大惊失色。所有的枪声都停了下来。效果很好,超过我的预期。但我担心弗兰克会失血过多而死掉。亨特又及时读出了我的心思,他慢条斯理地对我说:
“放心好了,这点血算不了什么。他会用双手堵鼻孔的,正好让他安静下来好好清醒一下。”
亨特眯起眼来看着我说:“KING,你怎么看?”
他指着天井平台。
“出我意料。我没有想到他们在这里搭台唱大戏。”
“下边的事会很复杂。我在考虑怎么应付罗伯逊。”亨特脸色又不轻松了。“这方面只能靠我们两个了。”
这一层我早已想到,但我考虑的不是技术性问题,而是亨特的态度——他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吗?对亨特堡来说这非同小可。也许我多虑了。亨特的思维已经跳到应付罗伯逊的手段上,说明他已经认可了朱迪斯、戈地的这个大胆近似狂妄的计划。也许他们早就沟通过?我直截了当地这样问亨特。
“不,没有人说过任何这方面的事。”亨特扭回头来看着我。“你觉得奇怪吗?”
我立即反应过来——对敏感问题‘只意会而不言传’,在我们和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默契。朱迪斯一方与亨特一方之间的相互的要求和承诺都在不言中完成,无须解释无庸置疑。
我摇摇头表示‘不感到奇怪’,也是用无声的回答表示我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