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之梦

爱到深处,才明白“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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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本如梦,芬的过去,多少梦已经模糊了。就是从前使她惆怅过,甚至流泪的那种情绪,现在差不多已消逝净尽了。不曾消逝的而在她心里也变了颜色。。。然而那个夏日,是绝忘怀不了的。

   兰花的清香,又一阵阵地包袭过来。。。她深切的意识到,夏日已临近了。同时十年前的一个梦影在她心底复活了。
   那年夏日,她与一个闺蜜娴到海边渡假小住。仲夏夜是一个美丽的而带着梦样得神秘时期。在这梦样的时期,也容易让梦中的神话变成现实。
   从到那里起,他们总是花一大半的时间在海边和树林里,或到一个奢侈的海滨旅馆去吃一顿正餐。就是那样,碰巧遇到娴的大学同学雷明。他是学历史的,也具有丰富的感情与诗般的浪漫。他还是个诗人。目前在大学里任教。从此他们三人经常逗留在海边和林里。笑声不断从那些地方传出。。。
   一天晚上月亮的影子刚从海面升起,星星还不曾斗过落日的余辉而显现出来,她们便到海边去。雷明告诉她们:因有急事需第二天回校。于是他们决定在海滨过夜。不回旅馆,也不睡眠,彻夜长谈,做一个临行的纪念。
   芬与娴到那里时,雷明已然先到了。提着一个背包和一个大篮子。一身雪白的上衣和裤子。月光下,他的脸很苍白。“他是一个文弱书生呀!”芬自己想着。
“你把行李都带到海边来了吗?”芬好像在讥笑他,指着他带来的篮子和许多用品。
“你打算饿着肚子过一夜吗?”雷明答复他一个讽刺的笑。芬显出了一个嫣红的微笑。然后对娴说:“我们多粗心呀,竟然连个水果也没带!”娴默默地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
   明月已上升,繁星在天空眨着眼睛,像庆祝又像在讽刺着人们。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许多话题,如:人生,未来,爱情,甚至来世。爱情的题材实在太大了,夏夜竟显得短了。在雷明谈到他的爱情观时,眼睛里闪着热情的光焰。而芬的脸上也显着微红,嘴角上带着微笑,眼睛也发着异样的光彩。在月光的引导下,他们俩的目光接触了。
  娴在这时想避开,因为他们的眼睛在说话。但是她还是没有离开。那将是一个怎样尴尬场面?她留下了。
  于是娴便躺在准备好得毯子上,觉得非常疲倦。月亮已升高,夜风带着腥咸的味道从海上袭来,海波呼出乐曲般的低音。远处树林里送来袭人的香气,娴睡着了。当娴醒来时,看到了一个画面,他们俩个背对着她坐着,芬的头靠在雷明的手臂上,一个仲夏之夜结束了。
  第二天,娴和芬把雷明送到车站。娴看见芬的眼睛里有晶莹闪亮的东西,但她沉默着,默默的祝福他们。
   一个秋,一个冬过去了。娴从芬的信里得知她已于雷明订婚了。并在夏天结婚。然后到海外去。从信中娴感到他们的心像火一样燃烧,像海浪一样热烈的相爱着。
   暑假到了,娴赶回上海参加芬和雷明的婚礼。。她知道芬一定在为婚礼忙着。所以自己悄悄地回来了。在一个朋友家休息了一个黄昏,一个清晨。午饭后就到一个幽静的住宅去访芬。
   到了芬家,见到了芬的母亲,一位快结婚的女儿的母亲。她是应该高兴的,快乐的。然而,她脸上没有那新鲜及愉悦,却蒙上一层忧伤与悲哀。
“芬在那里?”娴问
“上医院了。”她踌躇的回答。
“她病了吗?”娴问
“她很好,雷先生病了”她回答
娴还想问时,芬回来了。她面色苍白,微肿的眼睛含着泪。
“雷先生怎样了?”娴问
“他,神经错乱了。”芬的心碎了,悲苦的使她呜咽的哭起来。
娴蓦然想起去年那仲夏夜,难道那海滨之事竟成了不详之事?
  原来芬订婚时他父亲不在国内,并在国外为生意联姻,要将她嫁给一个富商的儿子。直言不赞成芬与雷明的订婚。悔婚是因为订婚,做父亲的不知道,订婚是没意义的。雷明一下子接受不了残酷的现实,就精神失常了。
  次日,娴到医院去看雷明,走进病房,竟不认识她是谁,招呼也不打。直到娴自我介绍,他才恍恍惚惚想起来,苍白的脸露出一个病态的微笑。转脸竟不再认识了。
   暑假未完芬受了父母与朋友的劝告与催促,含着泪带着悲哀开始了国外旅行。当然那海外婚姻也未成功。
  不知几年以后,娴乘轮船回乡中,想长江的岸边与夏日的光波,找了一个寂静无人的船缆,在那儿多站一会儿,让她的思绪融合在泛着光的江水里。最后找到一段寂静的船缆,的确是静得连过路人也没有。只在隔着几个舱门站着一个白西装的青年。他也像在望江水,想在江中寻觅他所想象的东西。
  娴凭栏而站,将落的夕阳映着江水。使波浪成了金色的鳞甲。江岸的杨柳稠密地排着像一顶绿色的帐子。看着这江南的秀丽,人们会掀起一种轻松愉快的情绪。绝不像北方憔悴的山脉和南方惨淡无边的海面,给人一种悲哀与愁闷的感觉。
   娴站立了较长的时间,渐渐地岸上杨柳与水面的波光都出现了模糊的形状。江中的渔舟撑起了帆蓬,现出迎着晚风归去的样子。天面色已经垂暮,一切都隐入苍茫的黄昏中。娴觉得天渐凉,转身准备回去。却与那白西服青年面对面,这一下吃惊不小,原来他就是那神经错乱的雷明。
“你去哪?”娴问
“回家去" 他好像认识我,娴想。
”你许久没回去了吗?”娴又问
“四年了”雷明答。脸上露着微笑,另一个与他有相似面容的青年,扶他进仓。娴看到他那两条无力的腿与非常污垢的西装。又想起那海滨的仲夏之夜。
  芬自然悲哀,但她已踏上了新的旅途。不管如何,她是健康的。但雷明因此失去了健康而回故乡了。他的悲哀远胜于芬的。
  娴不知雷明后来如何,但那仲夏夜之梦,是否还在他的脑海里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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