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色萝卜裤的女孩

前几天，博主菲儿贴了几张照片，其中有一张她青年时期的倩照，穿着一条白色的萝卜裤，靠着一匹高头大马，当时我称赞她是自然美女，是由衷的，她确实当得上。

白色的萝卜裤八十年代开始在中国流行，最初好像只在北京上海，内地城市还不是那么普遍。我当时在成都一所大学任教，算是“文革”后产生的新一代老师，印象中学校里的女学生还没有流行萝卜裤，夏天还是穿裙子的多。

89年三月去北京培训英语，在西三环靠近紫竹院的北外。北外校园被西三环分隔成两部分，路西是培训部和教师宿舍，路东是学校本部，大学生们都在那边上课。北外是文科，女生多，加之是外语学校，和国外来往频繁，穿着打扮和国外的潮流跟得紧，学生中不少女孩上着短袖文化衫，下面是白色萝卜裤，足蹬一双白色网球鞋，简洁，明快，青春洋溢。

四月初LD从成都来，我们去了北戴河山海关，度过了愉快的一个星期，送她回成都后不久胡耀邦先生逝世，学生开始悼念游行，北京之大，容不下一方安静的课桌了，游行的学生中就有不少穿文化衫白色萝卜裤的女孩，真诚地为国家的命运之呼喊。六月八日，北京城内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培训部告诉大家回原单位，我挤上一列去成都的火车仓惶离开北京，离开流行白色萝卜裤的校园。

再一次看到穿白色萝卜裤的女孩是四个月后，在加拿大麦马斯特的校园里。一天在教学楼通告栏里看到一则消息，说两天后中午在学校的神学院一间大教室，有人作64早上天安门广场的现场见闻，到那天中午时，我和几个熟识一起去了那里。

教室很大，能容纳一百多人，基本上坐满了。讲述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二十岁左右，一看就是北京来的，因为她穿着北京流行的白色萝卜裤。她用英语讲述，很流利，当时我一边听一边想，年轻就是不一样呀，我们日常会话都难，而她都可以用英语讲述那么复杂的一个事件了。她自我介绍说是北京某个工科院校来的，在这里上大学四年级。八九年春夏她在北京参加过那场运动，广场清场时她在场，她说的内容二十八年后我记不大清楚了，不过，相信历史会还原当时的真相的。

那是最后一次看到穿白色萝卜裤的女孩，时间过去二十八年了，她现在应该是一位事业有成，合家幸福的职业女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