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每逢这时,上海滩便象被火烤一般,整个城市都是热烘烘的。
大杨浦人口密度本来就高。违章建筑也多,加上一些居民不自觉,养鸡养鸭使闷热的空气中,总是不断地散发着一种人、畜混合的骚味。
从居委会回来的第二天中午,酷热难当,由于我家没有电风扇,我只能在灶间和客堂的过道间放置一张竹椅,光着上身静静地躺着消暑。
不一会儿,住在对门的我班上的“鹅蛋头”鬼头鬼脑地跑进来,朝我狡黠地眨了眨眼,说是弄堂口有位陌生的女生在找我。……还在我纳闷迟疑的时候, 一位身材纤巧的女孩从弄堂外面正缓缓的走向我的家门口。
我的眼睛第一次落在她的身上,即刻被她的神态深深吸引:
她并不娇美,更不艳丽,却充满实在,但看上去有些疲惫。
只见她穿着一件灰色的春秋衫,一条洗白了草绿军裤,一双干净的搭攀布鞋,显得那样朴实,又是那么优雅。
一张白皙的鹅蛋脸,两条淡淡的秀眉直插鬓边,一双发亮的淡褐色发辫垂直在肩头。眼睛不大,然而清澈深沉,配上那卷曲的额发,显得那么灵巧。
尤其是她左臂上佩戴着那血红色的红卫兵袖章上,毛主席他老人家无拘无束的烫金字迹和中午毒辣的太阳互相映照,在炎炎的夏日更给了我一种莫名其妙的骚动。
呵呵,看惯了那些摩登姑娘的浓妆艳抹,眼前的她还真让我眼睛一亮啊!就连一旁傻乎乎站着的“鹅蛋头”,平时那张乌鸦嘴能把人家女孩脸上一个小痣夸大成毒瘤。现在也和我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似乎生怕把象白云一般好不容易飘来的女孩惊得又飘落远方。
是流逝了很久很久的时间,还是在遥远遥远的空间……我总感觉和她面熟,但是始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虽然我和“鹅蛋头”目光火灼,神态奇异,
那女孩还是一边落落大方的伸出了她右手,一边脚步轻盈的向我飘来,飘来。
她的胸脯是那样的丰满;她的手臂是那样的柔软;她身上的气味是那么的芳香。我慌慌张张的将自己的右手在平角裤上反复擦了几下,三步并两步的也迎了上去,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