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记

        那年夏天,我带儿子来美国探亲,与早我们两个月到达的家里领导相聚。大约一周以后,领导见我时差倒得差不多了,递给我一本《驾车指南》:“没事看看这个吧,准备考驾照。”“考驾照?”那时我想,家里有一个人能开车已经挺方便了,我先不用着急学车吧。领导却说:“在美国,不会开车就等于没有腿,哪儿你也去不了。”我只好接过那本小册子,抱起一本《新英汉字典》,一章一章地啃起来。

        过了些天,小册子大概齐读了一遍。一天,领导下班回家,带回一份复印的笔试模拟题,说是从哪位同胞那里找来的。试题一共20道,差不多有三分之一都与喝酒或酒后驾车有关。死记硬背记下了这些题和答案,回过头再读那本小册子。反复几遍之后,感觉差不多了,领导带我去考笔试。笔试果然是20道题,并且有好几道都与酒精有关。笔试顺利通过,虽然错了一、两道题。过了笔试,得到一纸凭证,算是学车许可证,也就是说,我可以坐到驾驶员的位置上,真刀真枪地学车了。

        说到学车,不得不提一下,在我学车那个年代,没听说谁到驾校学车,一般都是找同学或朋友来教。但据说,最好不要让自己的配偶教,否则,夫妻俩极容易吵起来,甚至吵到要闹离婚的都有。不过按我们当时的具体情况,领导教我学车,时间上当然还是最方便的。为了避免学车过程中吵起来,领导先跟我约法三章:作为“教练”,必须有足够耐心,不能急,不能大嚷大叫;作为“学员”,必须虚心接受指导,万一“教练”忍不住大叫,一定是自己做了危险动作,不能生气、委屈、抱怨。总而言之,要以恋爱般的心去教、去学,尽量避免“擦枪走火。”约定之后,我终于可以坐到驾驶位上,手握方向盘了。

        刚开始练车,是晚饭后在我们工作所在的实验站停车场。领导先给我示范了几个主要动作,然后坐到副驾的座位上,对我的每个动作,都给予细致的指导和纠正。启动、行使、转弯、踩刹、泊车,简单几个动作重复了多少遍,才放我正式上路。当时我们所在地是个小城市,晚饭后路上车辆稀少,限速30迈。领导还专门在车后窗上贴了张纸,上面用英文写着“初学”字样,以便后面车辆关照。尽管如此,有时也会有车辆忍不住从逆行道上超我而去。就这样,我们晚上和周末在街上转了多日,领导允许我再进一步,开上限速45迈的一条路,去城外的沃尔玛。刚来美国时,我们都是周末外出购物。但在我学车以后,为了让我多操练,我们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沃尔玛,有时只是去买一桶饮用水。只是,我们那儿连个东方店也没有,想吃上中国豆腐,都要开车一个小时去买。领导说,等你拿到驾照,就由你开车去中国店。我也无话可说,只能一门心思学开车。

        车技渐渐长进,教学过程也算平和,不过有一次还是没忍住。不记得当时我做了什么危险动作,“教练”突然向我大吼,那阵势实在让人受不了,我赌气将车停在路边,摔门而去。几分钟后,“教练”开车追上我,停下来向我解释。慢慢地我的气也消了,重新回到车里。

        约定路试的日期近了,“教练”带我到实地“演习”。路试地点在附近的另一个小城。我们沿着可能的路试路线转了好几圈,“教练”坐在旁边像考官一样发号指令。几天之后又去了一次,同样转了好几圈。路试那天,我们早早地来到起始地点。考官来了,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者。考官指示我开始。我按照“教练”事先指示,前后移动一下座位,调整一下后视镜,启动之后先往左后方回头,确认没有车后开始上路。一路上,考官像没睡醒似的,除了发号必要的指令,并不多说话,只是在手里的表格中时不时地记下什么。当回到起始地点停下来,考官递给我一页黄纸:“你通过了。这是你的临时驾照。正式驾照会通过信件寄给你。”我兴奋地接过那张黄纸,想知道我被扣了多少分。仔细一看,扣分:零。 

        就这样,在来美国两个多月之后,我顺利拿到驾照。一周之后,我终于吃到了思念许久的中国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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