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赶快下楼到客栈大厅,找柜台后值班主事,报告有人冒充客栈人员潜入客栈,把我们随行人员掳走。嗓门要大一些,神态要表现得十分焦急忧虑才行,赶快行动!”汗青低声吩咐女儿道,“一旦报告完毕,立刻转身回到这里,不要耽误!”栗雯不明白爹爹的用意,内心很不安地问:“爹爹,如果月姨有什么意外,我们怎么向王叔交代?如今王家堡属于无人管理的状态,北伐军也没有在这里驻扎,现在就是黑鹰帮在管理王家堡。爹爹,我担心这家客栈,跟那家在摘月塔的客栈一样,是黑鹰帮的黑店。我们去报告有什么用?”汗青没有时间跟女儿解释。拉着栗雯的手就向楼下走去。“主事,跟我们在一起的一位女子,年近半百,在登记簿上写着“曹秋月”的,被潜入我们房间的歹人掳走,这可怎么办?阁下有没有看见可疑人员进客栈,行踪可疑地离开客栈,或者看见这位半百妇女被人拖拉出客栈?”柜台后这位主事,戴着金丝边眼镜,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非常客气地说:“客官,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我是刚接替上一个主事的班次,到客栈还没有一刻钟,没有看见客官提及的闲杂人员和可疑情形。是不是客官的同伙出去了,没有跟你们打招呼?你们在客栈或者客栈外找找,我们客栈以前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汗青一听,就转头看了看栗雯,栗雯立刻明白爹爹的意思,走到柜台前,用力在柜台上一拍,发出“嘭嘭嘭”几声巨响,好像房屋的一根大梁折断,房屋塌陷发出的声响,把身边两位要住店的客人吓得撒腿就跑,害怕殃及自身。“喂,四只眼,不要假惺惺胡说八道。我们的人在你的店里失踪了,你连猫哭耗子假慈悲都没有,居然说我们的同伙不打招呼,自己一个人悄悄走开,你简直不是人!找你的店主来,赶快帮我们把人找到,否则把你的客栈封了,别再想做生意!”栗雯指着柜台主事的鼻子,大声呵斥着,“你给我出来!”栗雯越说越生气,揪着主事的胳膊,一使腕力,生生地把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的主事,抬起来举过头顶,狠狠地扔到客栈大门外,立刻引来很多围观者。这位主事一下子被人重重地摔在又冷又硬的地面上,一下子双眼冒着金星,眼镜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浑身好像骨架都散了,到处疼痛无比,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不禁张口呜咽起来,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伸着双手,向四周挥舞,好像在向身边的围观者求救一样。栗雯接着问汗青:“爹爹,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汗青会心地一笑,连连夸奖女儿:“雯儿,想不到你脾气还这么大!我们赶快回客房,很快就有人来找我们,不要再去理睬那位主事。”说完汗青拉着女儿跑着上楼去了,一手推开栖霞妪的房门。栗雯见师傅易容成一个男人,感觉这个人自己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此时正好见师傅端起茶杯就要喝茶,栗雯几步跳跃到师傅跟前,一手就要抢走师傅手上的茶杯,被栖霞妪轻轻地一闪身,就躲过了徒弟的掠夺,让栗雯扑了个空,栗雯不服气,飞身伸腿朝师傅的茶杯踢去,汗青见女儿只是担心师傅喝下过毒的茶水,见师徒两人一个拼命要把茶杯抢走,一个死活不让别人动自己的茶杯,汗青就大声提醒道:“茶水被人下了毒!”
栖霞妪身形一变,伸手搂住栗雯道:“你不早说,居然跟我来横的,是不是吃了豹子胆?”栗雯没有吭声,及时挣脱栖霞妪的手臂,来到汗青身边说:“爹爹,他不是女儿的师傅,是……是一个男人,女儿被他……被他……”栗雯一下子眼看就要坐到地上,汗青一个凌空翻腾,把女儿抱住,落地站在房门口,对这个在自己匆忙中没有看仔细的人重新仔细端详,在灯光不是很明亮的房里,汗青一下子感觉出这个人是熊大柱,虽然自己没有见过他,但是能够伤到雯儿的人,既然不是栖霞妪,那只有熊大柱。“栖霞姐姐呢?难道也被人在茶水里下毒,被熊大柱掳去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次行动真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姐姐,你到底现在在哪里?”汗青心里一阵焦急,但是脸上依然非常平静,让对方无法捕捉到自己内心的想法。栗雯在汗青怀里声调虚弱地说:“爹爹,女儿被他的翠屏峰香烟差点迷倒,爹爹要小心!”汗青很快想起当初自己被秀姑两个女护卫在浴室用一阵奇香迷昏倒的情景,就关切地低声问道:“宝贝,你有没有被对方封住穴道或者击打受伤?”栗雯摇摇头没有吭声,汗青知道女儿在调理呼吸,让自己尽快从香气的迷惑中清醒过来。“难道栖霞姐姐也是被他用香气迷倒?凭姐姐的身手怎么可能被他击败,只有上了他的当才会失败。难道当时栖霞姐姐以为是真的游侠回来了,一时失去警惕,而被他的迷香迷倒失去知觉。很有可能姐姐就在房里,熊大柱根本还没来得及把人掳走,就被栗雯纠缠不放!”想到这里,汗青在试着搂紧女儿的时候,顺势倒地从怀里拔出短枪同时向对方双腿双臂开了四枪,抬头见对方扑通跪在木地板上,血水很快染透了对方身披的长棉袍,头上戴着的礼帽也不知何时飞落在房里一隅,露出对方易容用薄皮状物顶端粘贴在头顶上,形成一个浑圆光滑的头顶。“爹爹,杀了他,快杀了他。等他放迷香,我们就完了!”汗青笑道:“爹爹把他的关节全部打断,等于一个废人,他已经无法动弹。宝贝,你好点了吗?”栗雯慢慢试着站在木板上,发觉自己还有点头晕,见这个厉害的对手一下子就被爹爹几枪击毙,禁不住夸赞起来:“爹爹,您的枪法好棒哦!您可要好好教教人家,否则下次女儿再吃人家的手段亏,爹爹不在身边怎么办嘛!”汗青一眼不错地看着这个人,同时回答:“很快爹爹就会跟你在一起,在一起很长时间。那时,爹爹就教你打枪。宝贝,现在让爹爹过去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熊大柱。栗雯,你在房内找找看,说不准你师傅被人藏在床底下或者衣柜里。我们分头行动,一定要小心,说不准还有他们的同伙在屋里呢!”
汗青说完,发现这位被枪打伤的汉子竟然死了,让汗青感到非常惋惜,内心懊恼半天,但是汗青不想撕下他的面具,因为汗青知道,这个人肯定不是熊大柱,他不可能单人行动,而且屋里不可能还有别人,这个易容者,只是熊大柱派来杀“真正”的游侠林海,但是他的面容和易容的效果,在灯火暗淡的屋里,很容易让人把他和游侠混淆。那熊大柱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他知道游侠根本就不可能再来王家堡,因为游侠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吗?想到这里汗青把自己吓了一跳,难道熊大柱把游侠杀害了,否则他为什么让他的手下人易容成一个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游侠的模样呢?不行,得赶快找到栖霞姐姐,才能解开这个谜团。“爹爹,快来!”栗雯一声尖叫,让汗青一下子从遐想和思考的世界里惊醒过来。“宝贝——!”汗青大吃一惊,很快进了这间很宽敞的上等客房的盥洗间,就见栗雯抱着栖霞妪,一边帮着师傅调理,做着推拿按摩以便疏通穴位和经脉,一边扯着嗓子喊着,就立刻来到师徒两人身边,见栖霞妪眉目微合,气息已经趋于平缓,脸上气色也出现红润色泽,让汗青一下子抬起栖霞姐姐的手腕,搭着脉搏,认真检查起来,发现姐姐脉象浮泛,脉位浅显,轻轻一按就感觉明显,重按脉搏减弱,让汗青深信栖霞姐姐是外感迷香邪气侵袭,而使得脉气鼓动在体表,然而姐姐脉象浮而有力,体内卫阳之气充足,又见她气色渐渐恢复,应该没有大碍,让汗青略略放下心来,就接过女儿怀里的栖霞姐姐,抱进卧室,一看刚才那个跪在木板上的汉子尸体不见了,让汗青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这座客栈不是久留之地,周围到处都是黑鹰帮的人。“汗青……汗青……赶快离开客栈……汗青,此地危险——!”汗青来不及详细询问栖霞姐姐,吩咐女儿收拾随身携带物件,低头还是关切地问道:“姐姐,客栈正门可能出不去,还有其他出口吗?姐姐,你现在感觉如何?”栖霞妪摇摇头,细声叹息地说:“我被来人的迷香熏倒,要不是你们及时赶上来,姐姐不但受害还要受辱,汗青,姐姐好不甘心啊!你让他这么死去,太便宜了他这条狗命!”汗青急切地问:“他的尸体怎么转眼就不见了?”栖霞妪淡淡地冷笑了几声:“整个客栈都是活动的,他们的人随时都能进出客房。被他们的人把尸体拖走了呗!如今我们深陷这座陷阱,估计是凶多吉少!看来黑鹰帮势力非常大,不但经营饮食、旅馆,还开赌馆、妓院、镖局,对王家堡各行各业收取保护费、摊位费,简直成为王家堡的新军阀,无恶不作,无人敢惹,更是无人敢反抗。汗青,可怜你的新军也帮不上忙,姐姐对眼前的危机,不知如何化解!姐姐的功力还在恢复之中,我们只有按图索骥,按照尸体的血迹,找到连接客房的通道,悄悄离开这里,突然拜访黑鹰帮的帮主老巢,否则我们就很难离开这里,全身而退王家堡!”
汗青觉得栖霞姐姐说得很有道理,就对收拾齐全的女儿说:“雯儿,看看这间房屋的地板,血迹在哪里不见了?”等女儿回来,汗青就焦急地问:“找到了吗?”栗雯点点头说:“他们的人虽然在急忙之中不忘记擦拭血迹,但是哪里瞒得过女儿的眼睛?”栗雯一边说一边看着爹爹赞赏的神情,接着欣喜地说:“就在那排柜子临近窗户处。把柜子的把手拔出来,把手下有一个按钮,一按地板就慢慢开出一块开口,下边应该就是楼梯,可以下去。把把手装上去,等一会儿开口又慢慢合上。爹爹,这种小技巧,比起风云堂使用的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啦!”说完栗雯转头对栖霞妪说:“师傅,徒儿没有吹牛是吧?”栖霞在汗青怀里,精神很快好起来,又经过徒弟的调理,身体基本复原,但是不想让汗青知道自己身体一切完好,只想让他抱着自己,把自己当着一个身体还没有恢复需要保护和帮助的女人,这样自己才能更好地观察和了解汗青对自己的重视和关心程度。见徒弟神采飞扬地讲着她的发现,栖霞妪淡然地笑了笑,略略露出赞许的目光,未置可否地说:“雯儿,点着油灯,准备下去。自古华山一条道,如今我们要脱身,也只有走华山这条路了汗青!”三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开口下去,等头顶上的楼板合上后,才凭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楚了眼前是一条一人身体宽的窄道楼梯。阶梯上,还能闻到血腥味,血迹未干,汗青立刻提醒栗雯小心脚下,不要滑倒。又动了动身后自己背着的栖霞姐姐身子,弯着身子跟在女儿身后,同时嘱咐道:“宝贝,把灯拧到最小,不要被人发现!”也不知道下了多少阶楼梯,三人才来到一条横在眼前的长廊,汗青估计已经来到这座客栈的地窖,就对身边的栗雯说:“宝贝,我们得找个隐蔽处歇歇脚,最好能抓住一个活口给我们做向导,否则我们很难找到出口。”趴在汗青背上的栖霞妪不屑地说:“汗青,这座地窖的长廊,看样子是环绕着客栈四周的上等客房。每一间客房,在地窖都有楼梯从长廊上去。我们绕着长廊分头寻找,就能找到从客栈上长廊来的进口。既然是进口,也做出口。这样在设计上,简便并且节省空间,估计这座客栈就是采用这种方案。看地窖建得这么粗糙,找到进口就找到出口。雯儿,注意四周动静,千万不能被他们察觉我们在地窖,否则就麻烦。估计他们已经发觉我们不在客房,他们很快就会下地窖来检查我们的行踪。我们得尽快脱身,越快越好!”汗青见栖霞姐姐一边说话还一边不停地喘息,就对她说:“姐姐,言之有理!姐姐,你现在感觉好些吗?”栖霞妪只是深深地叹息了几声,把头轻轻地靠在汗青肩头,过了一阵子才轻声地说:“地窖里空气流通受阻,姐姐都感觉呼吸不顺畅,更是头晕心慌。汗青,尽快带姐姐出去,要不然姐姐非憋死不可!”说完栖霞暗暗地在心里发笑,知道汗青既要关心背上的自己身体恢复进展,又要密切注意四周的变化,提心吊胆生命的安危,真是太难为了他。不经过这样的险情和危机,如何表现出汗青的与众不同呢?宁愿让他忧虑重重、忐忑不安,甚至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栖霞妪也要试一试看一看,这样才能让人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余生托付给汗青。栖霞妪在汗青背上,虽然身体感觉很舒适,但是自己一双眼睛、两只耳朵一下也没有闲着,不断地扫视、细心地聆听,唯恐遭人暗算,再次落入黑鹰帮另外一个陷阱中。
“帮主,那个游侠没见了,是不是跳窗逃走了?”汗青三人瞥见长廊一端有一些微光,有人在轻声地说着话,立刻在身边长廊的凹室隐藏起来,就听见来人中一人反对道:“窗户都上了铁栏杆,不可能跳窗,看来是藏在哪里。你跟几个得力的手下在地窖里搜查,一旦发现陌生人,就地击毙。”汗青慢慢拔出短枪,一点声响都不敢出地拨开保险机关,一旦来人出现在视野,立刻开火将他们击毙。来人好像停下来接着交谈:“帮主,游侠不是……”问话立刻被轻声喝止住:“小心隔墙有耳!不管是谁,只要跟黑鹰帮作对的,都得从王家堡消失,这是帮规。至于他们是谁,都不重要。”一个声音极为小心地说:“帮主,小的该死!在下这就去全客栈搜查,重点在地窖,让他们插翅难逃。”汗青见来人的脚步声慢慢离开自己隐藏的地方,就用手拍了拍女儿,示意她赶紧跟上他们,以便发现出口。谁知道一眨眼刚才说话的几个人就消失在长廊上,汗青非常沮丧地说:“看来这附近有机关暗道,雯儿你视力好,就在这里找找看,说不准有机关按钮,可以让我们离开地窖!”就在汗青专心跟栗雯寻找机关时,就听见背上的栖霞妪小声地警告:“后面来人了,赶快离开这里!”汗青静心一听果然如此,好像来人就在身边,汗青和栗雯立刻紧靠在长廊一侧墙壁上,汗青手里握住短枪,栗雯手里紧握长鞭,静等这伙来人进入可以袭击的范围。想不到一下子触动了在黑灯瞎火下看不清的机关,身旁很快有滑动的声响,眨眼间就出现一道门,栗雯立刻闪身进去,紧接着汗青也跟了进去。栗雯等爹爹和师傅都进来了,在门内墙壁上见有灯台,上面有一小段粗蜡烛还燃烧着,因为刚才进来,火焰在不停地摇晃,好像随时都要熄灭一样。栗雯一拉灯台,暗门就徐徐合上,引来汗青一声赞叹:“宝贝,真是好样的!想不到风云堂的堂主对机关设置这么独具慧眼,一下子就了然于心,出手不凡!”汗青的赞美,惹得背上的栖霞妪抱怨道:“不要说话,小心被人发现!”栗雯刚想跟爹爹撒撒娇,被师傅一盆冷水一浇,只好集中精神,在前头探路。想不到一路都有蜡烛灯光,三人很快发现一座铁门挡住出路。汗青见栗雯在四周寻找机关,有几处明显经常被人触摸,显现光滑的样子,但是怎么来回触摸,铁门都纹丝不动,让汗青隐隐感到大事不好,因为在这条走道上,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隐藏,一旦被人发现,非常容易被攻击而无处躲藏反击。“姐姐,这可怎么办?”背上的栖霞妪讥笑道:“找你的宝贝女儿,风云堂堂主啊!”汗青见姐姐在这个生命攸关的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就猜想栖霞姐姐应该知道如何破解这种暗门关卡设置,就探问道:“姐姐,你是雯儿的师傅,还跟她一般见识不成?”栖霞妪拍了一下汗青,不满地嗔怪道:“在姐姐面前,不许你说别的女人!她是姐姐的徒弟,也是一个女人!姐姐的第一个男人就是被自己的徒弟抢走了,你不知道吗?见你们父女俩搂搂抱抱,姐姐不高兴!看你们能耐的,这下瞎眼了吧!”汗青低声下气地求情道:“姐姐教训得对,汗青以后一定会注意,不敢再在姐姐面前放肆!姐姐,这道铁门的机关是如何设置的呢?”栖霞妪知道情形紧急,任何的耽误,都可能让汗青和自己师徒三人眨眼间死于乱枪之下,就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栗雯,去把刚才你拔出一段后的灯台,再推进去,否则这里的机关就不活动了。”汗青简直不敢相信,惊叹地说:“真的这么简单?”栖霞妪娇嗔道:“姐姐跟你说过,江湖上的手段并不复杂,只是常人想不到而已!”在他们说话间,栗雯就回来了,又在铁门旁触动了几处,最后总算把铁门启动。栖霞妪立刻警告道:“栗雯汗青,闪到一旁,小心暗箭冷枪!”好在没有人守备着铁门出口,但是十几支翎毛铁头箭嗖嗖地射了出来。“箭头都浸泡了剧毒,见血很快就让人僵直,无法动弹。看来铁门之后一定是黑鹰帮的老巢,让姐姐下来!”栖霞妪看汗青徒儿觉得费劲,再也不想待在汗青背上,飞身跃下,拔出短枪,对汗青和栗雯说:“赶快进去,否则就再也打不开铁门!”栖霞妪正想探身出去,就见门框上一扇铁门很快就下落,眼看要把出口封住,汗青眼疾手快一下就把栖霞姐姐和栗雯推了出去,立刻双手托住降落的铁门下端,运转丹田真气到自己的双臂,跟门外的栗雯说:“雯儿,助爹爹一臂之力!”汗青见四只手一下子都伸到自己手旁,就一起用力,生生地把千斤之重的铁门抬起来。“汗青,撒手出来!”栖霞妪命令道。汗青单手托住铁门,闪身而出。“慢慢地减少力度,否则铁门猛然一触地,就会引起火灾,我们三人难免葬身火海,被烧成炭灰!”
汗青在栖霞姐姐一声令下,才撒手铁门。汗青见一切正常,不管女儿就在身边,情不自禁地抱着栖霞妪说:“姐姐,你真的太棒了!好像对这里的机关了如指掌,姐姐真是孔明再世、子房重生!”栖霞妪嬉笑道:“汗青,你怎么不说姐姐是姜太公转世,陶朱公投生呢?”汗青感叹地笑答:“姐姐,你希望成为少伯一样的人?”栖霞妪离开汗青的怀抱,来到爱徒身边,拉着栗雯来到汗青身边,看着汗青的眼睛说:“汗青,范蠡是一个‘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的神仙级人物,时人只能在难于望其项背之外!汗青,姐姐觉得当今世界,只有你可以与其媲美!后人传说,他献计于勾践灭吴后,携带西施隐身于五湖之中。汗青,你协助国民革命军灭了军阀,就跟姐姐,还有你的宝贝女儿栗雯,隐身栖霞谷好不好?”栗雯一听大喜过望,就想扑倒爹爹怀里亲口问问,师傅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见师傅一脸深情地注视着爹爹,又有点迟疑,还是拉住汗青的手,一边摇晃着一边悄悄地问:“爹爹,是真吗?真的要跟女儿一起居留在栖霞谷?”栖霞见汗青转头去看栗雯,不愿地拉住汗青说:“好了汗青,不要高兴太早,我们还没有出客栈呢!”说完对身边的爱徒说:“雯儿,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三人定了定神,就沿着铁门后的走廊,很快来到一间有小窗口的铁门外,一看就是一间牢房,里面隐隐约约看见有人。三人四周看看,没有发现明显有出口的地方,看来又来到一处死胡同,好在是一间牢房,还有被关押的人,就是希望。栖霞妪一见铁门外的铜锁,从发髻上取下一根金簪,在锁孔里轻轻一拨弄,铜锁“吧嗒”一声就开了,牢房里的人似乎对有三个不速之客光临无动于衷,让汗青大吃一惊,对栖霞姐姐耳语道:“姐姐,看样子这个被关押的人是一个老者,会不会是长老?”说完汗青对自己脱口而出的猜测大吃一惊。此时栗雯把牢房外的蜡烛移到牢房里,房里的光线立刻亮堂起来。“好乖,宝贝!”汗青搂住来到身边的女儿,轻声说道。“爹爹,他怎么一直卷缩在小床上不起来?”栗雯见师傅前去探看眼前这位牢犯,不解地问道。汗青没有吭声,摇摇头示意女儿不要讲话,就转头看了看这间牢房,发现牢房很小,四周都是土墙,房顶倒是不低,真是很奇怪的设计。里面除了老人躺卧的一张矮脚木板床,旁边一张小方桌,连一把椅子都没有。在土墙上好像有一个壁龛,里面堆了什么东西。一支灯座固定在土墙壁上,上面已经被栗雯插上了一根房外取来的一段蜡烛。汗青见老人好像醒来了,栖霞姐姐正在跟老人讲话:“长老,长老,真的是您啊,我是霞儿呀长老?”汗青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跟姐姐女儿乱闯乱撞,居然找到了被熊大柱关押在地牢里的长老。
长老好像醒了过来,但是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易容成游侠的栖霞妪,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立刻紧紧抓住栖霞妪的手,呜呜地哭泣起来。哭声是如此地苍老凄凉,让汗青忍受不了,抱着身边的女儿,泪水奔流而出。“爹爹,您哭什么嘛!”栗雯虽然心里也觉得很难受,但是远没有到流泪的地步,见爹爹紧紧抱着自己,一下子呜咽起来,觉得很不解,说着说着自己跟着汗青也流起眼泪,一边流泪一边说:“爹爹,莫哭好不好?您看嘛,让女儿也跟着您难受!”栖霞妪没有理睬身边自己最亲近的两人在一起搂搂抱抱,一边帮老人擦拭泪水,一边轻声柔气地安慰老人道:“长老,我不是游侠,只是易容成他的模样。长老,您怎么被熊大柱……”长老一听熊大柱三个字,立刻捂住栖霞妪的口,颤抖地摇着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因为老人发现有人在牢房外走动的脚步声。老人立刻起身,一下子把蜡烛吹灭,房里立刻暗淡下来。汗青一手拉起栖霞妪,和栗雯赶紧闪身躲在牢房门两侧,以防不测。老人双手按在铁门上,通过小窗口往外张望。有两个壮汉来到牢房门旁,不悦地嘀咕:“见鬼了,连蜡烛都灭了。牛七,带蜡烛没有?黑灯瞎火的,到哪里去找那几个人,这年过得真是扫兴!”见门外没有声音,汗青示意栖霞姐姐赶快出去,把那两个人制服,因为汗青知道栖霞姐姐能够封人穴道,致人于无法动弹于瞬间。老人好像明白栖霞妪的目的,非常配合地打开铁门,栖霞妪一闪身就来到两个大汉的身后,未等对方发出叫喊声,就把他们拖进了牢房。“雯儿,去把蜡烛点着!”栖霞妪命令道,“牛七,你老实听着,给我们带路,离开客栈地牢,回到王家堡桃花巷,我们就留你一条生路,否则就是死路一条。”被喊着牛七的大汉,想不到自己一身功夫,一下子被人点了穴失去还手之力。牛七知道,自己帮助这几个人,一定会被黑鹰帮灭口,无论躲到天下何处,都是死路一条。既然帮与不帮,都是死,何必多此一举,就闭上眼睛,等着对方动手。栗雯见对方一副死猪不怕活水烫的模样,非常生气,抡起手掌,一阵噼里啪啦地扇了牛七八九个耳光,被汗青拦住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住手,口中还愤愤不平地斥责:“真是给脸不要脸,看姑奶奶把你的脸皮扇下来不可!”栖霞妪把牛七身边的同伴扔到牛七身边,警告牛七道:“听着牛七,我再说一遍,你是带路还是不带路?”栖霞妪见对方还是低头不语,就在他的同伴身上拍了一下,不久就见被拍的汉子就想起身撒腿逃离牢房,栖霞妪一掌击去,这位汉子双手捂住心口,站立不稳跪在地上,面对着牛七,两眼圆瞪,眼珠仿佛要从眼窝里鼓出来,让牛七看完胆战心惊,就在牛七心惊胆战的时候,大汉一口血水,直接喷到牛七脸上。汉子吐完血,身子倒地,双腿伸屈了几下,就不动弹了。牛七一看同伴几下就死了,死后两眼仿佛要爆出来,吓得赶紧低下头,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汗青见栖霞姐姐出手这么凶狠,心里也是吓得够戗,但是在非常时期也是没有办法,见正是时机规劝,就一伸手把坐在地上的牛七拉了起来,见牛七脸上尽是血水,就毫不犹豫地取出袖巾把他脸上的污迹细心地擦拭干净。在新烛的亮光里,汗青见对方面色如土,两眼恍惚,好像只求速死,不想生还的心境,就温言细语地说:“牛七,我们是新军的侦探,来王家堡收集黑鹰帮熊大柱胡作非为的证据,因为他是黑鹰帮的罪魁祸首。一旦我们手上的证据翔实,新军就会立刻发兵缉拿黑鹰帮的帮主熊大柱。你身后这位老者,才是黑鹰帮的真正帮主,但是被那个胆大妄为、无恶不作的熊大柱软禁在地牢里,过着暗无天日的非人日子。你作为一个人,如果良心发现,都应该帮助新军,捉拿熊大柱,恢复黑鹰帮以前的好名声好作为。我们这次就是为了消灭熊大柱而来,重新让长老执掌黑鹰帮,所以你帮助我们,就是帮助整个黑鹰帮恢复她旧日的荣耀和辉煌。还王家堡安居乐业、自由繁华的太平盛世,而不是让王家堡每一个生意人每一家每一户生活在黑鹰帮的欺压之下、霸道之中。牛七,你应该知道,国民革命军领导的北伐革命,打倒军阀,统一华夏,已经是天下大势所趋。黑鹰帮这种让世人痛恨的倒行逆施,很快就会被国民革命彻底消灭,你如果还一味地助纣为虐,充当打手,甘为下作,不但身死人灭,而且家族蒙受耻辱,而且亲人忍受痛苦。牛七,我们是新军的革命力量,你只要帮助我们,就是帮助新军,就是帮助北伐革命,我李汗青一定会安排你一个好的前程。你一身功夫,却屈身在熊大柱的淫威之下恶行之中,真是太可惜了!”牛七一听眼前这位相貌堂堂的男子,不但言词恳切,而且待人温和,目光充满慈善,跟身边这位出手致人死地的恶魔完全是两种人,原来他就是帮助新军购置军粮,打败帮里拦截粮食的二十几号人,阻拦翠屏峰的人马投奔井冈山的神奇人物李汗青,他居然这样让人感到亲近,跟帮主那种盛气凌人、让人不敢接近的派头简直是天差地别。他能让那么多翠屏峰的好汉心甘情愿留下来,可见此人绝非口是心非之人,也是一条好汉。他怎么会跟这个女魔头在一起呢?会不会是一个陷阱,还只是一个借口,也许眼前这个汉子根本就不是李汗青?牛七忍不住抬起头来,仔细注视着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男子,哆哆嗦嗦地说:“您……您……真的是李大英雄?哪……哪……翠屏峰的寨主是谁?她的胞兄是谁?她是何方人氏?她的师傅是谁?师妹是谁?”汗青拉住眼前这位终于开口说话的汉子说:“牛七,李某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方人氏,家住哪里,但是翠屏峰的寨主是王秀姑,她的胞兄是王晋生,她是新喻人,她的师傅是栖霞妪,师妹是‘白无常’栗雯。如今她在李某的规劝下,已经加入到北伐革命浩浩荡荡的洪流中,成为北伐新军第一军第一师的师长。虽然她是一位女子,但是她跟所有参加北伐革命的男子一样,胸怀天下,心想黎民,马上就要赶赴前线,为消灭最后的军阀,横刀卧马,劈敌于马下!牛七,如今天下就要平定,黑鹰帮的倒行逆施不可能继续下去。常言道,识时务者俊杰也,如果你愿意痛改前非、弃暗投明,李某绝对给你指点一个光明的前途!”栗雯见爹爹跟眼前这个该死的汉子没完没了地唠叨,心里非常不满,几次摇着师傅的手让她出面,劝阻爹爹不要枉费心机,瞎子点灯白费蜡,想不到师傅只是面带微笑地摇头不应允。栗雯侧头看了看长老,发现他也是面带微笑地听着爹爹的滔滔不绝,心里觉得很失落,不知道爹爹哪来这么多话。栗雯好像听到牢房外有很多人大声说话,好像在喊牛七似的,立刻打断爹爹的话说:“爹爹,外面有不少人来了,怎么办?”汗青一下子停住话头,对栖霞妪说:“姐姐,赶快解开牛七的穴道,让他出去应付一下,他们来人很多,我们无法跟他们硬拼,而且还会伤及长老,事不宜迟!”栖霞妪没有耽误,很快解开牛七的穴道,又在他身上几处捏拿了几下,就拉着牛七来到牢房门前,低声说道:“你去把他们引走,不要让他们看出任何破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