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游人间天堂斐济--4--玛丽和她的儿女们

平平常常的一家四口,拔去了在美国加利福尼亚的根,驾驰着一艘名为海韵的帆船,二度航海漫游太平洋,为的是换一种活法,让梦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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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炎热的太阳下,我们在斐济的那威蹄岛(Naviti Island)的摩楼村(Marou Village)里盲目地走着。问了几个人,哪里可以找到村长,回答都是不知道。

 

“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热死了。”小儿子无虚抱怨道。

 

“我们要去找麦西叔叔。你还记得我们到他家去吃过乐福?这里是他的老家,他说他这几天会回来。我们先要找到麦西叔叔的爸爸,他是村长,我们要得到他的许可,才能在村里闲逛。”Max说。

 

“我们是不是要送给村长卡瓦根(Kava Root)?”大儿子子虚已经知道了我们走访村庄的程序。

 

“是的,按斐济的习俗,送卡瓦根给村长是最尊敬的表示。”我回答道。

 

“他们要卡瓦根干什么?”子虚又问。

 

“他们会把卡瓦根磨成粉末,用水煮了,当饮料喝的。喝卡瓦根茶是斐济岛民的文化传统。听说卡瓦根茶虽然味道不好,很难喝,但是,喝了能让人感觉头脑和身体都很放松,可能有点像醉酒的感觉。”我答道。

 

“太热了,我走不动了!”无虚一屁股坐在树荫下,撒赖不走了。

 

在大太阳底下走路的确很累,从海边走到摩楼村,要翻过一个山头,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现在在村里没有目标地瞎走,更觉得累。

 

“静莉,是你们吗?”突然,听到一个女声在叫我的名字。

 

我惊喜地寻声望去,看见一个高挑的中年女子,站在一间村屋前,笑容可掬地向我们招手!

 

“哎呀,是你啊,玛丽!”我赶紧跑过去给她一个大拥抱。

“玛丽,你怎么也在这里?”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问傻了,玛丽是麦西的表姐,当然是住在摩楼村的。

 

“我住在这里啊。听人说村里来了几个外国人,其中有二个小孩子,就琢磨着是不是你们。出来张望一下,果然是。到我家里来喝杯茶吧?”玛丽热情地邀请道。

 

“好啊。不过,我们想先找到村长,得到他的许可后再来。你知道我们在哪里能找到他呢?”Max问。

 

“他在地里干活,吃不准在哪里……”玛丽说。

 

这时,一个小孩奔过来,对玛丽说了几句斐济话,玛丽喜笑颜开地说:“乔治说村长正从地里回来,他会在祠堂等你们去。乔治可以给你们带路。见过村长后,来我家喝茶。”

 

村长看上去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不太会说英语。我们献上卡瓦根后,与他寒喧了几句,不忍心看他手足无措的难受样子,便告别了。

 

在玛丽宽敞舒适的家里,我们向玛丽正式介绍了正在海韵度假的Max的姐姐苏珊和姐夫德哥。玛丽也向我们介绍了她的丈夫,大女儿爱仕达和小儿子比尔。大家随后席地而坐边喝茶,边唠家常。

 

玛丽告诉我们,摩楼村像大多数斐济岛的村子一样,全村人相互之间几乎都有些亲戚关系,遇上生死婚嫁等红白喜事,全村人一起出动;捕鱼的捕鱼,挖芋头的挖芋头,杀鸡的杀鸡,搞上数十个乐福,全村共庆。

 

玛丽有四个孩子,除了小儿比尔还在家帮父亲捕鱼种地,其它三个孩子都在城里打工并成了家。六七个孙辈的孩子都放在这里由玛丽照顾。

 

大女儿爱仕达在南帝(Nadi)一家酒店做服务员,这几天正回家探亲,不料村里红白喜事不断,竟回不去了。她下星期一得上班,正担心着这几天会不会有渡船来载她回南帝。Max一听马上说:“我们星期天回南帝,你如果这几天乘不上渡船,可以搭海韵回去。”

 

“太好了!我还从来没有乘过帆船。”爱仕达很开心。

 

“好!那么,你星期天早上七点在你们村边的海湾等我们来接你。”Max说。

 

子虚和无虚坐下来没有几分钟,就到隔壁房间与玛丽的孙辈孩子们玩去了。他们把我们带来的气球吹起来当“武器”打仗。嘻嘻哈哈,快乐无比。

 

临行时,我们给了玛丽几本在夏威夷图书馆买的儿童书,她很喜欢。

星期六,我们去那威蹄岛时,正刮着很大的东风,Max不敢在东面靠近玛丽的村庄的海湾抛锚,就开到避风的北面的海湾抛了锚。

 

因为与爱仕达说好是星期天早上在东海湾接她,现在情况有变,唯一可以通知她的办法是靠人传口信。

 

我和Max划了小船到岸上,希望能找到一个人愿意走三小时山路,挣10美金(相当于当地人劳动一天的工资),帮我们递一张纸条给爱仕达,让她今天到北海湾来找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不幸的是,我们在岸上转了一阵子,没有看到一个年轻人。于是,我俩只能自己爬了一个半小时的山路,来到玛丽的家。

 

进屋时,看到玛丽正在给围坐在她身边的一群小孩子读一本我们上次送给她的儿童书。玛丽的声音温柔亲切,从窗口透进来的光线为她披上一层薄薄的金纱,坐在地上的孩子们扬着头,注视着玛丽的眼神清澈专注。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丽的画面吗?

 

看到汗流浃背,口干舌燥(走得急,没有带水)的二个外国人跑来,玛丽很是吃惊。

 

“你俩怎么来了?海韵出什么事了?”玛丽担心地问道。

 

“我们没事。谢谢。爱仕达回南帝了吗?”Max说。

 

“还没有。这几天一直没有渡船来。”

 

“我们是来告诉她,因为东风太大,海韵只能停在北海湾。请她能不能今天跟我们到船上去,明天一早开回南帝。”我解释道。

 

“今天恐怕不行。村里今天晚上要为一个亡灵做仪式,爱仕达正忙着和村民们一起做准备工作。我叫她明天早上到北海湾来找你们,行吗?”玛丽问。

 

“明天下午有大风,我们希望能早点出发,赶在大风前到达南帝。爱仕达最早能够什么时候到北海湾呢?”Max问。

 

“早上六点,行不行?”玛丽问。

 

“这么早,行吗?天都还没亮呢。爱仕达得在黑夜里走一个半小时山路哎。”我很担心身怀六甲的爱仕达。

 

“没关系,她对这条路很熟,闭着眼睛也能走到。”玛丽笑着说。

 

“那么,我把这个对讲机留给爱仕达,她明天早上到了海边,呼叫一下,我们可以开小船来接她。另外,让她带个大手电筒,万一对讲机不工作,请她到了之后,对着海韵打三下灯,我们就知道了。”Max说。

 

“好。太感谢你们了!这么热的天,还特意来跑一趟。”玛丽诚恳地说。

 

第二天早上,我和Max五点不到就起床做航海的准备工作。

 

看到岸上的山坡上有灯光移动,猜是爱仕达在爬山。还没有等灯光靠近岸边,Max就开着小船去岸边等了。不一会儿,他就把爱仕达接上了海韵。

 

我们马上起锚出发。

 

爱仕达看上去很疲倦,她说昨晚的仪式举行到很晚,她只睡了二三个小时就起来赶路,天太黑,她找不到自己的鞋子,只能打赤脚走来了。她带的东西太多,村里的二个渔民陪她一起爬山过来的。

 

“你赶紧到前舱的床上去睡一会儿吧。”我建议道。

 

“没关系,我就坐在外舱休息休息。”爱仕达客气地说。

 

“在床上躺下来,可以休息得好一点。你怀着孩子,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了。”我坚持着。

 

“好吧,那我就到床上去躺一会儿。”爱仕达是太累了,没有力气与我争辩。

 

“安心地睡吧,我们要航行4-5小时才能到达南帝。”我告诉她。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海韵扬起风帆,在碧海青天之间优雅地舞着。

 

航行了二个多小时,爱仕达起床来到外舱。

 

“帆船正好。没有马达嘈杂的轰鸣声和难闻的柴油气味,像个摇篮似地晃荡,我睡得好极了。”她看上去精神好多了。

 

“太好了!请喝点茶,吃些我自己做的巧克力饼干吧。”我说。

 

“谢谢。” 爱仕达喝着茶,吃了口饼干。

“这饼干太好吃了!你真能干。难怪我妈妈说把章鱼带给静莉,她肯定知道怎么做。”爱仕达说。

 

“谢谢你妈妈给我们带来这么多漂亮的木瓜和鲜美的章鱼,也谢谢你翻山越岭给我们背过来。苏珊,德哥和我都很喜欢吃木瓜,无虚是最喜欢吃章鱼了!说老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处理生章鱼才能让它嚼起来不像橡皮(注)。幸亏你妈妈已经把最难的一步给我弄好了,我只需要放些佐料加工一下就行了。”我说。

 

“你这是怀的第几胎?什么时候生产?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吗?”我那老妈子的品行原形毕露了。

 

“我这是第四胎了。还有三个月生产。前面三个都是儿子,这次是女儿!我很兴奋。三个男孩都在我妈那里,这个女孩子我们要放在身边自己照顾。”爱仕达按奈不住她的喜悦。

 

“你太棒了!我也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是生了二个光头。如果我还年轻,能保证第三胎是女儿,我是会再生一个的。”我羡慕地说。

 

我们又聊了些斐济的风俗习惯。最有趣的是听爱仕达说斐济渔民对鲨鱼的态度。

 

鲨鱼被斐济人视为神圣的动物。是老天爷派来主持公正的。

渔民从来不捕宰鲨鱼,如果谁被鲨鱼咬到或吃掉,那是因为这个人太坏了,罪有应得。

话说,有一次,四个渔民在海上捕鱼时,有一条鲨鱼从水里跳进渔船,把一个渔民咬死了,然后自己又跳回海里。猜想这个被咬死的渔民一定是个罪大恶极之人,鲨鱼才会冒着生命危险跳到船上来惩罚他。

 

午饭是新鲜面包,奶酪,罐头午餐肉,自制烟熏鱼,炒土豆丝,生黄瓜,和胡萝卜。大家都很喜欢。

 

下午,赶在大风来袭之前,我们在拉彤嘎(latoga)海湾抛了锚。

 

爱仕达还有一些包包要带回家。我们全家就一起陪她到岸上, 送她去公共汽车站。

 

街上行人很多,大约一半是神情闲暇的粗壮的太平洋岛民,另一半是行色匆忙的精干的印度后裔。

 

来到汽车站,看到一些男岛民蹲在地上打牌。

 

“你拿这么多东西,你先生会不会来接你?”我问爱仕达。

“他就在那里。”爱仕达有点害羞地说。

 

我顺着爱仕达的眼光望去,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从打牌的人堆里站起来,笑嘻嘻地向我们走来。

 

“渡船不开,所以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男子对爱仕达说。

 

“这是我先生富兰克。这是静莉,Max。我是乘他们的船回来的。”爱仕达说。

 

“你好,富兰克!”Max热情地打招呼。

 

“你好,Max!谢谢你们把爱仕达带回来。”富兰克喜笑颜开地说。

 

富兰克能说会道,好像什么都知道。闲聊了几句后,Max问富兰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的有地方特色的餐馆他可以推荐。

“当然,我带你们去这里最好的斐济餐馆。”富兰克热情地说。

 

在去餐馆的路上,我注意到富兰克光顾着与Max和德哥讲话,无视挺着大肚子还提个包包的爱仕达,感觉有点不舒服。

 

“富兰克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我问爱仕达。

“他不工作。”爱仕达回答。

 

我听了心里有点报不平。爱仕达又生孩子又工作。富兰克做个宅男,在家带孩子也罢了。可是,家里的小孩子都送给外婆带,他一个大男人难到整天就在街上闲逛,靠老婆养着?

 

哎,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我又是个外国人!便忍着不再问下去了。

 

我们跟着富兰克来到一家名为南斗(Nando)的餐馆。店里的菜单有点像肯德基,没有什么斐济特色。不过,子虚和无虚一向很喜欢炸鸡,吃得很开心。

 

爱仕达夫妇没有吃什么正餐,只是把他们的甜食吃完了。

 

我们第三次去玛丽的家是在一个月之后。

 

我们的好朋友,Max的大学同学,英妍来海韵玩。

我们在那威蹄岛的南海湾抛了锚,就到岛上去远足。想给玛丽多送几本儿童书,我们就沿着风景如画的海边走了二个小时,然后翻山越岭来到了玛丽的家。

 

玛丽招呼我们喝茶聊天,子虚和无虚照例与玛丽的孙辈子女疯玩起来。

 

玛丽看着活泼可爱的英妍,煞是喜欢,便开玩笑地说:“你结婚了吗?我小儿子还是单身着呢。”

 

“你的儿子这么年轻,这么帅!可惜,我已经结婚有孩子了。”英妍笑嘻嘻地说。

 

“真是太可惜了。我是想把你留下来的。”玛丽不无遗憾地说。

 

无奈,天下再好的宴席也有散的时候。

 

玛丽和她的孩子们送了我们一程又一程,她那一手抱着她的小孙女,一手高高地举着向我们挥手道别的身影,至今依然清晰地保留在我的脑海里。


注:关于怎样把生章鱼变成美食,请看这个博客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70076/201703/1630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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