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轮到我家主持party时,我已在这个小区住了快三年了。
前两次的圣诞party,被邀请是在邻居家里,几家邻居之间他们是住了十多年的老住户,彼此熟悉,都是来自英国新西兰的白人移民。而我们是新搬来的,就像三个白面馒头硬搭进一个窝窝头那般让他们很稀奇。我们在party上很拘谨,话也不多。常常是他们认识我,主动打召呼,叫得出我们一家人的名字,而我对他们的认识还是云里雾里,名字有时会张冠李戴,甚至有时还把邻居夫妇错配鸳鸯。好在他们人看起来也随和,一笑而过。。。。
要到我家来开 party,这是第一次,倒让我犯难了。我的4号邻居,一个中年未婚女强人,常年马不停蹄的飞往美国出差,IBM 的bidder,曾经参加竞选过这个区的议员,生活在这个小区,也担任着类似中国居委会老大妈的管理工作,有时早晨上班时,看见她一个人牵着狗,拿着塑料袋在路边捡废纸烟头等杂物。她指明要吃正宗的中国餐。我打电话问朋友,朋友说,这还不好准备么?油炸臭豆腐,卤煮猪大肠,凉拌皮蛋,麻辣鸡爪。。。。放下电话我知道她是开玩笑,但也得到了一些建议。我又再问了4号邻居,问她曾吃过中餐么?她说,她从未去过中国大陆,也从未吃过中餐。她安慰我说,你就准备你家的日常餐就可以了,我会让参加的人每家再带一个菜。
party那天,中国菜我准备了酱牛肉,海鲜炒面,芹菜虾肉馄饨,绿豆汤,丈夫儿子在院长里烤BBQ和准备了蔬菜水果沙拉。西方人不得不说真是热爱肉食的族类,烤羊排牛排很受欢迎,挥舞着刀叉在盘子里把肉切得吱吱响。因为前一天这些肉排去血之后在调料里浸了一天,烤熟之后很入味儿,鸡串酱牛肉销路也看好。我辛苦做的海鲜炒面和馄饨就滞销了,大家只是礼貌性的浅尝一口,尤其是那个吵着要吃正宗中餐的女强人,她吃中餐的样子真是笑倒我了。好好的一只馄饨,她非要用刀拦腰一斩开膛破肚,然后皮馅分割肢解一下,再用叉子哩哩啦啦一路掉着碎末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还要不停的说,good,very good,delicious,我想早知如此我何必一大早起来费劲包馄饨呢,还不如把皮子肉馅直接扔锅里煮给她吃就行了。
1号邻居夫妇比较外向和儿子是同行,心里藏不住事,实实在在有一说一,我倒觉得挺好相处的,以后我们熟悉之后,儿子考大学还请他们在一些原始材料上作过 certified,我们因工作暂时搬往外州后,他们一家也搬走了,非常巧的是在墨尔本的火车上我们还相遇过一次,彼此都是非常兴奋,让车上的其他人倍感好奇。2号邻居女主人有点冷傲,不拘言笑,每次参加 party,她都是淑女帽长裙穿得最正统。我们刚搬进来时,在party上似乎对我们有点不屑,一直追问我们是做什么工作的,问了好几遍我公司的名称,后来得知她女婿还是我公司上一级公司的GM,她几次暗示可以帮到我,可惜,我没有很大的进取心,只想混日子。男主人比较随和见多识广在电台工作,曾经给过我们许多求职建议。我们不在的这几年,他也和4号一起照料我们的房子和处理信箱里的信件。
今年我们回来了,又要开始一年一度轮请的家庭聚餐。不得不说,背景文化的不同,差异的个人成长经历等,我们在party上的聊天内容很有限,谈的多数是近年来的各地旅游美食经历和将来养老话题。橄榄球板球 赛马等澳洲人喜欢的体育赛事,儿子很喜欢,有时就代表我们一家与邻居尽兴畅聊了。当然,最最主要的还是语言问题,母语聊天是休息,英语聊天是受累,有时,一个单词想不起来,无法表达自己完整的意思,别人看你也累。party是我们与邻居近距离文化交流的一个小平台,通过这个平台,彼此包容尊重各自的文化,这些年来我们邻居关系也越来越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