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长老上门传教
曾卫东大口吃着饭，听余争鸣问，不等咽下去就说：“过几天就有，在我家。到时候我通知你们。通常是晚上七点钟。你们可能还不熟悉我们小区，我可以去接你们，认认门儿吧。多参加小组活动，你们就可以更快的理解神的意义。”
魏军端着两杯水走回来，一次性的纸杯子看起来很软，他小心翼翼地放了一杯水在赵跃进面前，剩下一杯水端在自己手上，他接过曾卫东的话：“不用卫东来接，余争鸣家和我们住得很近，跟我们一起走就行了。”
萧珊侧脸看着魏军，娇笑着说：“老魏，我坐这儿挤出去不方便，把你手上的那杯水送给我，你自己再拿一杯去，行吗？”
“行，行，行，”魏军连声答应，赶紧把手上的水杯递过去，说：“当心点，热水把杯子都烫软了。”
萧珊接过水杯，有些俏皮地说了声：“谢谢！”肖雨禾瞥见赵跃进的脸上有一丝不自在的表情。
吃完午饭，人们开始陆续离开。从教堂回家的路上，肖雨禾问余争鸣：“那个牧师讲些什么啊，说那个女人吻了耶稣的脚，她的病就好了。我怎么听着觉得不靠谱啊。还有吃那点干饼子，什么意思啊？”
余争鸣呵呵笑起来：“不知道，我想无非就是圣经里的内容吧。了解一下也没什么坏处。那个饼子和果汁，牧师好像说今天是什么圣餐日，看那意思好像不是每次都吃的，我也没听明白。”他又问坐在后面的女儿：“青青，那个叫萧珊的阿姨都给你们讲什么了？”
余青青心不在焉地回答：“不知道，耶稣什么的。”
中国教堂并没有给余家带来多少新奇感觉，倒是从中国城租回来的电视剧录像带，给肖雨禾的生活增添了意想不到的色彩。这么长时间没接触到一点中国文化了，不管电视剧演的是什么，都成了她一天最期盼的享受。
周一晚上，肖雨禾招呼余青青写作业：“咱可不能像美国孩子一样光玩了，你的英语还不行，那些数学题你会做，可是那些应用题你看懂了吗？再让爸爸给你检查一下。”
肖雨禾一边招呼丈夫去帮女儿看作业，一边自己赶紧收拾厨房，心里惦记着昨天才看了两集的电视剧。
电话响起来，余争鸣拿起听筒答应了几声，放下电话对妻子说：“洪长老在公寓的大门口，说是要来我们家聊聊。让我去接一下。”
肖雨禾赶紧帮女儿把刚刚摊在餐桌上的书收起来，挪到卧室里去。
穿着西装的洪长老跟着余争鸣进了屋。几句寒暄后，洪长老让余争鸣和肖雨禾坐在餐桌的两侧，自己坐在中间。
他用两只青筋暴突的老手分别握住余争鸣和肖雨禾的手说：“我们来共同祷告。” 然后低下头，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仁慈的天父，感谢你赞美你，今天我们因你的圣子耶稣基督之名相聚，为研读你的圣言，求你遣发圣神，启迪我们的心灵，光照我們的理智，使我们明白你的旨意及所教导的真理，求你赐给我们恩典。阿门。”
肖雨禾偷眼看看余争鸣，又用眼色指了一下厨房里堆着的那些洗了一半的餐具，见丈夫一脸无可奈何，她不觉一笑，可又觉得不合适，赶紧收住笑容低下头。
祈祷完了，洪长老拿出一本圣经，翻到中间的一页，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他手里的那本《圣经》书角都快磨圆了，破旧不堪，上面满是标签和笔注。
肖雨禾心里惦记着在卧室里看书的余青青，完全听不见洪长老说什么。她不时看看墙上的挂钟。从七点、八点、九点……快十点了，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可洪长老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洪长老，我女儿明天还要上学。”肖雨禾的语气里有点逐客的意思了。
“是啊，我明天早上还有个会，也需要准备一下。” 余争鸣赶紧附和。
洪长老一边答应，一边继续讲。十点半了，肖雨禾站起身来，也不看洪长老，自己走进卧室里看余青青。余争鸣地脸上也有些不耐烦了。洪长老这才合上《圣经》说：“让我们来祈祷。”
他双手握在一起，低头祈祷：“万能的主，祈求你保佑我们一夜安眠，使我远离黑暗的诱惑，摆脱罪恶的羁绊，获得精神与人体的安歇。求你照顾我们全家平安，并保佑我们大家神形康泰。天主，愿你的圣名永远受赞美。阿门。” 说完后又静默了几分钟。然后才起身告辞。
余争鸣送走洪长老回到屋里，肖雨禾很不高兴地对他说：“这些人怎么这样？我们昨天不是才在教堂里见过他吗？怎么今天就找上门来了，坐着就不走。谁有闲工夫听他瞎扯。我的碗都没洗完。以后再有人来传教，你到门外头去听，别往家里领。”
余争鸣辩解地说：“我又不知道他要来。再说了，了解一下也不错，只是到家里来传教的这种方式的确烦人。”
“苏珊和约翰都是虔诚的基督徒，咱们刚来第二天，苏珊就送给我一盒关于耶稣的录像带。可是人家从来也没有这样向我们传教过。”肖雨禾继续抱怨道。“赵跃进说她虽然没有受洗，可她是真正的基督徒，她也没有这样对我传教啊。”
中秋节过后，肖雨禾和赵跃进在电话上聊天，谈起洪长老来家里传教的事，肖雨禾言语中带了些尖酸刻薄，赵跃进笑起来：“你不用那么反感，人家是一片好心。教堂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有新人来了，教堂的牧师或者长老都要去家里关怀一下，主要是看看你有什么困难。我们刚来休斯敦的时候，教堂陈牧师来我家，看我们家里什么都没有，还送来几件旧家具。”
她停了一下，又说：“洪长老年纪大了，是有些罗嗦。对了，十月三十一号是美国人的‘万圣节’，你打算怎么过？”
肖雨禾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叫‘怎么过’？我光看见商店里到处挂着‘Happy Halloween’(万圣节快乐)的标志，还有那些鬼脸和骷髅,又丑陋又吓人。老余也听公司的约翰说，要带孩子去要糖什么的，我们觉得很新鲜，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意思。”
赵跃进说：“我刚来时也不清楚，后来学幼儿教育，知道万圣节和孩子有关，我还专门到图书馆查过。万圣节的来历有很多不同的说法，都被当今的美国人发扬光大了。有个说法是为了让孩子们高兴，这是最受欢迎的说法。就是说每年这一天，所有的妖魔鬼怪都要来到人间，向人们讨糖果。如果不给，妖魔鬼怪就会和人捣乱。所以到了这一天，孩子们都要打扮成奇奇怪怪的鬼，成群结队的到各家去要糖。到那天你看吧，满街都是要糖的孩子和家长，热闹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