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汉忱故事(第七章 日记共飨2)

一介教书匠,酷爱自家乡;寓居多伦多,桑梓永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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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一日,正月九日,星期二,晴。

与继福(宝鸡)、清源(安徽)、先志(山西)去信。

精神虽稍好些,但同时写几封信。仍觉得疲乏故,只略写大意,不敢多费心思。

二月二日,正月十日,星期三,晴。

近几日未打针,每日午晚须吃两次麻黄素、卜朗素,不然便想发喘,似乎有点疑病是的。身体很弱,到小楼晒暖,一上一下,呼吸便不均匀。睡时想发喘,不得已又打一针,始安。疑系吃两片香肠之故,以后猪肉是不可吃的。

二月三日,正月十一,星期四,晴。

天气稍暖,我的皮袄太重,今天改换棉袍,亦不觉冷。午刻吃药一片,七时又吃一片,九时睡下,仍是想喘,又吃一片。

二月四日,正月十二,星期五,晴。

立春。

早饭吃一个蒸馍,午饭不想吃,服麻黄素一片。至四点,吃了十余素扁食(饺子)。心中觉得有点闷气,不敢多吃。七时打新买药半针,很安。

二月五日,正月十三,星期六,阴。

凤(珍)自站(街)回。

天气变阴,午刻想喘,吃药一片。五时半打一针,睡时又吃药一片。

二月六日,正月十四,星期(日),阴。

午后微雪。佛缘在瓦厂打工。

午晚各服药一次,睡时又服一片,约系天阴之故。

二月七日,正月十五,星期一,晴。

饭量稍增。这两日每顿有时吃一个半馍,但是每日不吃两次药片,仍想发喘。晚又打一针。

二月八日,正月十六,星期二,阴。

午吃药一片,四点多想喘,又吃一片。天阴对于老人喘症颇有关系。睡前又吃一片。

二月九日,正月十七,星期三,阴。

凤(珍)回校。花鸡下蛋。

内人送凤回校,当日不能回来。我精神不好,身边需人扶持,她走,我感觉痛苦。然凤小孩一时觅不到相当照看人,亦是困难事。

二月十日,正月十八,星期四,阴。

风雪。内人回。

大风兼雪,很冷。内人上午回,谓已觅得照看小孩人,且很合适,心始放下。上下午各服药一片,晚打一针,睡觉很安适。

二月十一日,正月十九,星期五,阴。

每顿饭能吃五两多馍,喝一碗多汤。然每日不吃两次药,仍要发喘。身体虚弱,尚未复原。

二月十二,正月廿,星期六,晴。

午时服药一次,六时又服药一次,未打针。

二月十三,正月廿一,星期(日),阴。

佛缘做工七天半停。

早八时、下午一时各服药一片。饭虽吃的不少,而精神总觉不振,胸中似有一种闷气。稍候天气温和,常到郊外散步或可畅快一些。睡前打一针。

二月十四,正月廿二,星期一,晴。

佛缘赴北沟。

虽有风而气气候不寒。午刻到小楼台上晒暖,上下皆想发喘,服药一片,无心看书。善保时常来坐,有人谈谈,颇解心焦。六时又吃一片。杨报坐至九时许始走,善保近十时又来,我亦睡下。佛缘赴村开青年参军会,夜两点多方回。

二月十五,正月廿三,星期二,晴。

中小学开学。黄(鸡)下(蛋)。

天气暖和,穿皮外衣似嫌过暖,但身体虚弱,又不敢骤脱,恐早晚凉故也。午服药一片,晚服一片。

二月十六,正月廿四,星期三,半晴。

这两天在小楼晒太阳一、二小时,精神稍为舒畅些。饭量大增,大便正常,惟每日须吃两次麻黄素,不然便疑似将要发喘的样子。

二月十七,正月廿五,星期四,晴。

昨晚睡下,又想发喘,且咳嗽吐痰,哼哼多时。不得已起服麻黄素一片,始睡着,而睡得仍不大安稳,疑系昨日午饭吃几片香肠之故。以后对于猪肉,应当特别注意。午晚各服药一次,夜眠尚安。

二月十八,正月廿六,星期五,阴。

午饭无菜,又用烙馍卷几片香肠吃,看看今晚喘息如何。午服药一片,六时服一片,睡时未喘。

二月十九,正月廿七,星期六,半晴,大风。

雨水。

早、午各服药一片,晚打一针。

二月廿,正月廿八,星期(日),晴。

先志来信。

早起想哼,疑昨晚打针药力已尽果尔。一针副肾素,药力不过十二小时也。服药二次。

二月廿一,正月廿九,星期一,晴。

凤(珍)回。

微风。十时入厕,回喘甚,打一针。午饭后仍想哼,五时服药一片。玉璞(风珍的老二)照料人辞退,一时找不到合宜人,颇感困难。七点又服药一片,睡时虽呻吟,稍停即睡熟。

二月廿二,二月初一,星期二,晴。

    内人赴北沟,觅照看小孩的人。我心中颇焦急,转念刻下起居尚能自如,并非离人扶持不行,何心胸若是之渺小也。午刻及下三点各服药一片,五时又服一片,九时打一针。

二月廿三,二月初二,星期三,晴。

昨晚新宪、六合、善保等来谈。他们走后,忽然发喘,令佛缘找善保来打一针。睡下虽未大喘,而心绪颇乱,至四点尚未睡着,不得已拥被而坐,半小时后始模糊睡去。五点多又醒,恐煤火(火炉)灭,耽误佛缘吃饭,六点多即起。忽想入厕,回时想发喘,服药一片,稍好些。早饭未吃,仅喝一个鸡子(鸡蛋)。午时又服药一片,强吃一块馍、一碗米汤。十点喝一小碗代乳粉,五时半又服药一片。内人不回,颇焦急。因身体虚弱,动辄发喘,虽日作三次面汤,亦很难支持。下午到沟口坐一时许,遇屠书根家,她谈很多的话

二月廿四,二月初三,星期四,晴。

与先志信。内人回。

昨晚睡得颇安,晨起想吃饭,精神较昨好的多。服药三次,睡下尚安。三点醒,觉着燥热,五点起坐。

二月廿五,二月初四,星期五,晴。

    天气温暖,下午推头(理发),轻爽不少。唯一冬未曾洗澡,衣服穿得多,很烦躁,又不敢骤脱,明日当想法洗洗上身。午时吃药一片,五时又吃一片。晚买两个(根)小油条,卷两张下面烙馍,喝一个鸡子(鸡蛋),吃着很好。

二月廿六,二月初五,星期六,阴。

今天精神较好,觉得病已减轻,不过一天仍须吃三次药片,不然便要发喘。晚打针。

二月廿七,二月初六,星期(日),半晴,大风。

风刮得很大,未出窑门。天气关系,早、午饭稍减。晚饭吃三张薄烙馍,近六两重。晚睡尚安。

二月廿八,二月初七,星期一,阴,风。

风虽不似昨日之大,但天气较前两日冷的多了。

三月一日,二月初八,星期二,晴。

早饭后入厕,忽泄黄色薄粪,如服泻药者,然胸中积郁闷热之气消减不少。似此清解消导之药,仍当再服一次才好。今天服药两片。

三月二,二月初九,星期三,阴,风。

风虽不大,天气昏暗,颇冷。一日服药两片。

三月三日,二月初十,星期四,阴,微雨。

    微雨竟日,仅湿地皮。因天阴,吃药三片。

三月四日,二月十一,星期五,半晴。

晨起大雪纷飞,渐次减小。至十一时雪停日出,午后又阴。有继续雨雪之势。服药二片。

三月五日,二月十二,星期六,阴。

屠书根的太太来,因她们的住窑问题找我向上海徐燮煃家写信,而徐燮煃在北京工作,又不知地点。我对于她的房屋现为何人经管,内中一概情形全不晓得,信很不好写。

三月六日,二月十三,星期(日),阴。

惊蛰。

天阴的很重,且甚冷。穿着毛窝(安徽人称老年人穿的棉鞋),仍冻脚。饭吃的不少,但饭后总觉不大舒适,想系天冷之故。

三月七日,二月十四,星期一,阴。

晚微雪。

近几日总是每日服两片麻黄素、两片卜朗素,亦未甚喘嗽。如系晴天或可再减一片。

三月八日,二月十五,星期二,阴。

与(韩)鸣岐(开封河南大学工作)信。

昨夜微雪,甚冷。今日雾气沉沉,仍有欲雪之势。下五点雨雪交加,我亦同时痰喘。虽系天气关系,而早晨吃大油炒饭,亦是一大原因。一日服药三片,睡时尚喘甚,不得已又打一针。睡后神志不清、模糊,类似发热。白天时流清涕,又受感冒了。

三月九日,二月十六,星期三,晴。

昨天受了感冒,夜间有点发烧,今日虽好些,心中仍不大舒适。找白清秀开了十余片abc片,今天吃两次发散,以免心病。

三月十日,二月十七,星期四,晴。

早、午两次服三片abc,虽未出汗,不愿再服,候晚间看情形再定。服两片麻黄素,睡尚安。

三月十一,二月十八,星期五,阴。

阴得很重,虽未发喘,而胸中郁闷,不大舒畅。年老人心中愉快,是很不易得的。

三月十二,二月十九,星期六,阴,午后晴。

风(珍)来。

风大,气候甚寒。午饭吃两张烙馍,一碗杂面条。穿着里的牛毛窝,仍嫌冻脚。每晚睡下,被窝放着暖壶,须两三个钟头,两足始能温和过来。

三月十三,二月廿,星期(日),晴。

风回校。油12两。

晨起听说院内尚结薄冰,虽未发喘,胸中总觉闷气,总想作哼。十时服药一片,三时打一针。风来买二斤鱼,蒸的米饭,吃得不少。

三月十四,二月廿一,星期一,晴。

天气温和,十时到春发(斜对门)门前晒暖,与树仁谈话时许,心中觉稍为舒适些。六时吃药一片。佛缘在上面(中学)看电影,十时回门前开会。善保来坐,近十一时方走。我睡并未作哼,此近来稀有之事。

三月十五,二月廿二,星期二,晴。

九时到庙台坐时许,又到沟口外井台坐时许,回来已近十二点。天气较暖,午饭在院内吃蒜面条一中碗,又吃发面饼一小个,饭后即坐院中。睡一小时醒来,尚觉有点燥热,而皮外衣未敢脱。

三月十六,二月廿三,星期三,晴。

上午到庙台坐近二小时。大便近两天有点干燥,头目不大清爽,疑系感冒未发散透之故,明日拟买点清导药吃。三点吃药一片,七时打一针。

三月十七,二月廿四,星期四,半晴。

昨夜有点发烧,梦中模模糊糊。四时醒来,上身微汗。惜未服发散药,汗未能出透,然今天心中已觉轻松些。虽未大风,而尘沙弥漫,日光暗淡何也?(午后风大),晚、午服药一片。

三月十八,二月廿五,星期五,半晴,风。

昨晚睡时吃abc两片,二时醒,起坐一小时,不断痰咳,不能复睡。至五点勉强坐睡一小时,吐痰不少。午后天阴未寒,三时服药一片(带卜朗素二片),七时又服一次,九时睡仍想发喘,因天又微雪故也。

三月十九,二月廿六,星期六,阴。

昨晚两次吃润肠药四片,今日大解不干燥,但仍不多。昨夜雨雪,今日冷甚,怕冻脚,总是围被而坐。午刻想喘,急服药一次,然仍不断痰咳。睡前又吃一片,夜尚安。看这样子,每日总须吃药两次。

三月廿,二月廿七,星期(日),阴。

佛缘打堤。洋(煤)油四两。

上星期五,玉纯常闹肚疼,买打食糖,吃了两片,三天内泻下九条蛔虫。以后仍吵肚疼,找焦进茂(中医生)看,说有食积,与蓖麻油吃,又泻两次,仍未好利(彻底)。又吃两次肥儿丸,现在形容消瘦,泻药不可再吃。今日午后闹肚疼,服一次十滴水好了。内人这两天感冒,不思饮食,昨晚服三次阿司匹林,夜间出汗,今日见轻。

三月廿一,二月廿八,星期一,阴,风。

春分。

天气阴冷,不思饮食,又不断吐痰。年老如风中烛,虽加意保持,总带危险性也。

三月廿二,二月廿九,星期二,半晴。

先志、鸣歧来信。

用小炉熬炕的油饼焦而酥,吃的不少。一日吃两次药片,亦未大发喘。以后天暖,病或许减轻些。

三月廿三,二月卅,星期三,阴,微雨。

鸣歧来信。

天阴,微雨,仍是冻脚。西安之行,为经济打算,又发生顾虑,再过几日,看身体如何而定。

三月廿四,三月一日,星期四,晴。

与先志信。

天虽晴,而风不小,未能出去晒暖。上午与先志写信,颇累,心中有好多话未能发表(表达)出来。

三月廿五,三月二日,星期五,半晴。

前在厂南门外住的徐老头送约一斤芝麻来,他年已七十,身体尚健,孤身一人,穿得衣服、鞋袜皆很清洁。他凭一个烟挑生活,尚还舒适。临走送他二斤大米,他说一片感谢的话。

三月廿六,三月三,星期六,阴。

继福来信。

隔壁(杨)小栓明天要娶亲,家中无粮,手中无钞,听说母子愁得哭泣。我想小栓未断作工,每月至少亦可收入廿余万元。叔父不久又捎六十万来,他的购粮证上有粮不买,眼前没吃的,真糊涂的很。

三月廿七,三月初四,星期(日),晴。

天气温和,但住窑内的气候(温度)与外边相差颇多。皮外衣迄今未完全离开,恐早晚受凉故也。

三月廿八,三月初五,星期一,半晴。

与继福、(西安)继华去信,约定下月五日赴西安,不知到时果能成行否耶。每天服药二次。下午领(玉)纯到瓦窑地下看看,虽有小草,不能屈腰去拔,佛缘亦无去拔之日,奈何?

三月廿九,三月初六,星期二,阴,雨。

午前细雨,午后渐大。春雨贵似油,现在可说正及时矣。(孝义逢会未能去)

三月卅,三月初七,星期三,阴,晚晴。

昨日雨四指,虽不算大,麦苗得力不小。

三月卅一,三月初八,星期四,阴雨,下午晴。

上午细雨半日,比前天下的较大,午后放晴。而气候转寒,有点冻脚。春天寒暖无常,身体虚弱的人衣服不敢骤脱。

刘同兴来信。继华的信退回。与继福去信。

四月一日,三月初九,星期五,阴。

与继华的信退回,真出意外,故不得不与继福去信,改为下星期六起行(九日),不知还有变动否?

四月二日,三月初十,星期六,晴。

佛缘昨日搭伙。

上午到集上转一周。自去年十一月十日去一趟,至今将近五个月了。街旁有卖水煎包子的,我吃了一角钱的(五个),味尚不错。在露天街头吃东西,是近六十年来绝无仅有的一次。人民币自本月一日改换新钞,一律降低万倍,使用尚觉便利些。

四月三日,三月十一,星期(日),晴。

天气晴和,上午到瓦窑麦地拔几棵草,不敢长时弯腰,在地坐时许回至沟口,与刘明(房东杨家的女婿)谈了片刻。午饭吃薄烙馍三张(约重六两多)。身体似渐强,然每日仍须服药一二次。

四月四日,三月十二,星期一,晴。

继福来信,与刘同兴信。

今天两条大腿有点作疼,大概是昨天在地拔了几棵草的缘故。噫,人老便成废物矣!下午在小楼睡约两小时,气候尚好。去年春天在上睡三个月,未吃药亦未发喘,今年远不如前。决定趁此尚能勉强行动的时候,赴西边再与亲戚们见见面。

四月五日,三月十三,星期二,晴。

清明。

孝义逢会未能去。下午到西沟口拔草,始觉天气已经热了,毛窝似不能再穿。

四月六日,三月十四,星期三,晴。

若不是与继华的信退回,昨日上车,今日已在西安矣。天下事往往有出人意料(外)者,诸如此时是也。下午到西沟口拔草,子南路过,谈半时许。自去年阴(历)正(月)初见面至今年余,始于无意中相会。数十年的老朋友,相住很近,竟如是冷落,也可以说是终日穷忙,各为生活所迫罢了。

四月七日,三月十五,星期四,晴。

徐豹页来信。

天气渐暖,年轻工作人大半去掉棉衣。我这两天饮食又不大香甜,到西沟口虽缓步,犹作哼,较去年身弱多了。

四月八日,三月十六,星期五,晴。

大风弥漫,尘沙蔽空。杏(桃)已凋零,桃(杏)始含苞,未曾一去赏玩,负此春光多矣!

四月九日,三月十七,星期六,晴。

凤(珍)来。

已决定九日下午九时四十五分搭西去的车赴蔡(家坡),行李已备妥,再过一点多钟,便要起行。这个简单日记以后能否继续写下去,此时尚难预料也!下午七时,建仁、凤珍、佛缘同赴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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