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我曾经发过这样一个朋友圈,关于在世界首屈一指的美国《Science》杂志上刋登的长篇文章,涉及斯坦福教授研究的中国赤贫的课题:
“北京和上海的娇小姐和大少爷们:给你看看这篇美国《科学》杂志文章里的照片,我当年二毛钱过早的生活比他们现在好多了”
我将上面这个小帖,放在一个耶鲁家长群里后,意外地遭遇到一位北京人的不满。她认为我不应该使用“北京和上海”的定语,说这是涉及区域歧视,建议我收回。我这人自由惯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为什么要收回?但是我还是本着与人为善,开始试着妥协。因为自己生活在圣路易斯,我为了安抚她把那帖改成这样,并且问她是否满意:“圣路易斯这帮娇小姐和大少爷们:给你看看这篇美国《科学》杂志文章里的照片,我当年二毛钱过早的生活比他们现在好多了”,这样等于是给我自己的女儿和儿子看的。
没有想到的是,她仍然不满意,那天直到深夜还在说我如何地low;说实话这种low的称呼,我们在美国是很少使用的。我当时发觉,对于没有在自由世界里生活过的人,很难理解我那小帖中的语境与幽默。她还完全不着边际地联想,并且逻辑混乱,真是有点对牛弹琴的感觉。
我也不客气了,向她这样解释:“你是读不懂中文?还是完全读不懂那英文文章?背景是这样的,我读了部分那文章深受感动,想起我童年的困难,同时又想起我现在带的富有的学生。既然北京和上海是中国最富有的地方,我就以它们作代表,“娇小姐和大少爷”完全是幽默调侃的话,你体会不出来而生气?我说国内雾霾也要考虑有沒有北京人在群里,你也太敏感了。你骂湖北出土匪我都不在意,我们评价奥巴马带了一群Chicago Mafia(芝加哥黑手党)去了华盛顿”
在德克萨斯的家长帮我解释,她不觉得我那话有半点的冒犯,还想给她孩子看而向我询问那篇文章的来源,因为网上找不到全文。所以我帖出那文章的PDF版,并将它给德州家长时这样写道:
“这是那文的PDF, 给你家的“德克萨斯的娇小姐和大少爷”看看。也希望北京的那帮当政者或即得利益者能看到这真实的声音:中国农村一半的八年级的学生IQ(智商)低于90,斯坦福的经济学家认为这是所有人都忽视的问题。鉴于儿童的身心发育直接影响未来成人的健康,这位斯坦福讲座教授预测:未来中国将会有高达4亿的劳工阶层会因为童年的经历而成为“cognitively handicapped" ("认知或智能上的残疾人”)。这篇文章发表在北京驱赶低端人口的日子里,他们高端人口住着朱门酒肉臭的房子里,还制定政策使湖北人上清华比北京人难上几十甚至百倍,他们永远制定政策使自己受惠。而这是对于一个全国养的公立大学,太不像话了”
我在昨天的飞机上又读了那文章,更加震撼,所有数据和图表均来自那《科学》文章的研究结果。在中国穷的村庄,大约一半的八年级学生的智商在90以下;超过三分之一的农村学生没有完成初中;斯坦福经济学讲座教授Rozelle更是预测,中国未来超过4亿的工龄人口将会拥有认知障碍。 各类专家可能对上面的数字有所争论,但是他们的共识是:城乡差距在中国正在扩大。“认知或智能上的残疾人”意味着什么呢?在政治上,狂热盲从领导者的言论就是例子之一。完全不具备理性思维的独立人格,这是我们经常在中文媒体里见到的现象,以致于我都不敢相信很多涉及政治与思辩的中文文章。甚至留过洋的人都说:真假不重要,只要听得舒服和爱国就行。
中国农村倒底有多么穷?世界银行的数据是这样的:超过七千万的中国农村人口生活在每天只有一美元的环境里。陕西农民要把自己孩子送镇的学校都不行,因为租不起那里的公寓,索性孩子不上学,这种情况在中国农村普遍存在。
中国年轻人去城里打工后,孩子由祖父母养,造成巨大的留守儿童的问题。祖父母看不到孙子的明天,大部分不会对出席孙子的斯坦福毕业典礼有任何期盼。他们能够看管孙子不在外面游泳时被水淹死,就认为自己不辱使命了,其他方面的教育则力不从心,因为自己就不识字或见识有限。这就是我当年的经历,祖父母通过中国传统文化教给我的是品行。孩子永远在家里没有机会看到为生活奔波的父母,他们沿着老人悠哉的生活节奏,以为长大后也是这样的,不像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的孩子们每天看见父母在职场的艰辛。问题是老人已经完成了抚养自己孩子的责任,现在是他们享受自由时光的时候,凭什么还要为孙子辈再卖全力?有人说这是中华民族的美德,在我看来,这恰恰是落后文化的特征之一。
那《科学》文章认为,孙子辈在老人那里得不到应该有的智力刺激,孩子一般较早缀学,吃得也没有营养。这位斯坦福教授领导的研究小组,对中国十个贫穷省的13万多小学生的19次调查发现:27%的这些孩子拥有贫血。甚至祖父母背着孙子下田劳动,使孙子运动发育都障碍。早期发育障碍的影响有多么严重?排山倒海的证据显示:人在受孕后的一千天的发育对成人的身心和事业发展至关重要。中国的留守儿童就像美国内城的非洲裔孩子,那里也是祖父母把孙子当儿辈养大,美国最高法院的非洲裔大法官汤姆逊的自传题目就是:《我祖父的儿子》。
农村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期望值仍然很高:75%希望自己孩子将来上大学,17%希望他们读博。现在只有25%的中国孩子从高中毕业,这个数据似乎难以置信,但是中国大概只有四分之一的孩子生活在城市。在过去的七十年间,只有15个国家从中等收入步入高等收入的国家行列,这些国家的工薪阶层超过75%的读完了高中。在79个位于中等收入的国家中,只有低于三分之一的人完成了高中学历,中国处于这些国家的底层。
我现在看到的中国富人家庭对孩子的重视,中国的精英阶层的教育质量显著提高,这是值得欢迎的现象。我们知道的历史上很多改天换地的杰出人物,他们不少出身在富裕的环境,像牛顿那样出生贫寒的少,而在殷实家境中长大的达尔文多。我只是希望:凭靠父母机票从美国回国过圣诞假期的“北京和上海的娇小姐和大少爷们”知道:中国还有大量没有你们这样机会的同龄的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