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晓问,“你刚才说陈朔抑郁了,严重么?他不会有自杀的想法吧?”
馨美楞了一下,大概觉得“自杀”这两个字很可怕,随即反应过来,笑了笑,“那倒不会,我其实跟他核实过,他说我们有了孩子,要好好生活。”然后她又觉得人家大喜的日子谈这些话题不太吉利,赶紧转移话题,“哦,我给你背了些复习资料过来,我拷贝的,网上还有些资料到时候我告诉你怎么进入链接。”突然她又“咯咯咯”笑起来,“可是我突然悟出我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你老公有钱,你是不是不用下辛苦考医生了?”
任晓对馨美称文栋为她的老公很是高兴,但是还是脱口而出,“考!还是要考!我相信自己胜过相信其他男人,只有自己能给自己安全感。”
馨美不禁感慨地说,“我倒是很羡慕你的独立,我自己,感情上就不能独立。”
任晓轻轻地“呸”了一声,“感情不独立那是因为你们感情好,你爱着,就对陈朔有要求,有依赖,我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命不好啊!”
馨美迅速地敲了下任晓的头,赶紧“呸呸呸”,“大喜的日子,不允许你胡说八道!你掉进钱窝里福窝里了自己都不晓得。文栋人很好的。”
任晓赶紧闭嘴,不再说丧气的话,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地问,“你真的这么想?”
馨美认真地点点头,“我对他可是知根知底的。”
任晓又问,“那你,他那么好,那你为什么没有嫁给他?”
“你这还叫闺蜜呢?连我的心思都不知道,我不是有陈朔么?”
“那如果没有陈朔呢?”任晓歪着头笑嘻嘻地问。
“那会有另一个男人,你放心吧,我有好多机会爱上文栋,但是我没有爱上他。你这人真是,都成人家老婆了还疑心这么重!”
任晓赶紧求饶,“好了好了,看来我让你烦了!那我不说了!”
她今天很激动,但隐隐约约地又有些担心文栋不爱她,担心文栋因为责任感和感恩给她一个家。他虽然做的很男子汉,很守信用,但是过起日子来会怎么样呢?他会全身心投入么?她就是在这兴奋和担忧中挣扎着。
馨美这时警告她,“这就对了!你应该享受你的婚礼,享受你迟到的爱情!亲爱的,我真的很高兴你们能在一起。”
“总感觉我们有点儿象抱团取暖。”她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说出来特别不吉利。
“好好过日子啊!能在一起不容易。”馨美不厌其烦地叮嘱道。她已经叮嘱陈朔跟文栋谈了,要老公嘱咐文栋安心过日子,她真希望他们王子公主一样地生活下去。
“谢谢你,馨美,谢谢你挺着大肚子为我而来。”任晓眼里泪光闪闪。
“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是跑上十趟八趟也愿意啊!”馨美也激动起来,两个好朋友禁不住拥抱在一起。
文栋的胡子刮得精光,身板笔直,穿上西服显得精神抖擞。对于一个漂泊了十几年的男人来讲,一个温暖的港湾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不否认自己喜欢年轻的女孩子,喜欢她们年轻富有弹性性感曲线的身体,喜欢她们年轻美丽撒娇的面容,直到现在他也喜欢,但是他觉得她们和他是有代沟的,他说东,人家指定说西,唱个歌都唱不到一起,或者干脆一顿嘻嘻哈哈,没有个正经的时候。
不可否认年轻的女人有诱惑力,甚至杀伤力,有的男人宁愿陶醉其中,割舍不断那种诱惑力,或者对她们具有鸦片的成瘾性,但是他是清楚的,他年龄一天天变大,性功能终究要衰退,而那种身体上的吸引有时候他觉得象动物的本能。任晓和他是同时代的人,是有共同语言的,又来自于同一县城,也能吃到一起去,更何况她在母亲的最后时刻给了母亲天大的安慰。
婚纱穿好了,任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婚纱在她身上有些紧绷绷的,这让她看着圆滚滚的自己有些懊恼,尤其看到馨美苗条的身姿,更感叹自己的身材早已不再。
她心里有一股气,提到嗓子眼儿,一直提着,好像就放不下去,也呼不出去,就窒息在那里。
在文栋提出和她结婚后,她开始漫不经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探究他的过去,问他有过多少女人?都几岁,是不是很年轻,问他到底真正爱过几个女人?文栋心里想对她坦诚不公,但是他有些难解释他没有感情而只被性吸引的“艳史”。仿佛他是一个犯人,犯了罪,坐过牢,回到生活里却很难再跟别人交代,所以他的“有过那么几个,没有真正爱过几个”的答案让任晓感到太模糊,不够透明。她又想,不爱她们,怎么可以跟她们在一起?他是不是很随便?她也看出来文栋不是特别愿意提过去,而且文栋一再强调不要和其他女人,不要和他的过去较劲,他和她要重新开始他们过好日子才重要。
她心里提着这股气,却还是禁不住为自己这样的结局窃喜,文栋是上天给她的惊喜,也是上天给她来打击前夫赵晖的利器,她找了比赵晖更有钱的男人,她都向赵晖发了婚礼请柬,当然,赵晖借故太忙无法赶到美国出席。
她今天还请了她实验室的“黄阿姨”。“黄阿姨”是中国人,来美国十几年了,实验技术精湛,任晓被老板分配给她学技术,大概因为都是中国同胞没有语言障碍很快让任晓能上手的缘故,但“黄阿姨”却好像看不惯她,对她不冷不热,有时还摆臭脸子给她看,甚至任晓告诉她因为老公找了小三自己来这里疗伤躲难,她都对她没有同情心一样。
“黄阿姨”其实比任晓大不了几岁,但她面老,比实际年龄大出去十岁都不止,而且穿着打扮不西化,于是任晓鄙视她,心里喊她“黄阿姨。”她请“黄阿姨”并不完全出于礼貌,而是因为她要让“黄阿姨”看看,震慑她一下,看看她任晓会有多么排场的婚礼。
穿着质朴老套的“黄阿姨”果真在踏进婚礼现场,在一阵东张西望后被任晓的豪华婚礼惊着了,站在那里手脚都没处放。这么一个被她踩在脚下的无名之人,竟然在这么豪华的饭店举办婚礼?而她,也不过是被老公甩掉的一个年老色衰的妇人。说起她的过去也是让人落泪,她的老公,来美国的时候就是和情人一起来的,而她,是以探亲身份来探丈夫,来了美国后才发现他们的“奸情”的,她闹到了老公上班的地方,她以为他受到这个教训应该会洗心革面,知错改过,结果,本来不愿意离婚的老公就顺水推舟提出了离婚,反正地下情已经公开化了,还躲躲藏藏要什么脸面?
任晓看到“黄阿姨”快顶到房顶的上嘴唇和要跌到地的下嘴唇,心里放肆地得意起来。这个“黄阿姨”以后还能认为她是一个被老公抛弃,可以被她随便捏在手里的小丑?她别太把自己当个人看了!
在婚礼进行曲中,任晓挽着父亲的手,缓缓地走着,目光自自然然地扫过母亲,馨美,陈朔和众位嘉宾的脸,也扫过远在中国的赵晖,甚至他现任太太的脸,最后落到了文栋的脸上,身上。她,在向着自己的幸福走去。
文栋在等着任晓朝自己走来的时候,他朝任晓微笑着,但他的眼睛扫过观众席,他要捕捉到坐在第一排的馨美的眼神,她已经热泪盈眶,肩膀抖动着,几乎哽咽了。他顿时也为自己兴奋起来。但四眼碰触的时候,馨美的眼神很快看向别处,然后又游离回来,她要看看文栋,要在泪眼中看到文栋是幸福的。这个可怜可爱的男人,他应该是幸福的。他是在朝她微笑,于是她也笑了,然后低下头拭泪。
父亲把宝贝女儿送到了文栋的面前,任晓和文栋互相立了誓言也互相交换了戒指,然后,文栋吻了自己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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