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92年的夏天,好不容易攒足了三四千块钱,心里捉摸着应该买一部车了。这不,周围的同学已有不少人买了车。更有一位读博的来自清华的还蛮牛的北京人,住在我的公寓附近,他开了一部美国车。不时地在我们这些无产者面前炫耀:有了车就是有产阶级了。有一次,我刚买的20英寸电视机坏了,需要修。好不容易在他有空时,请他帮我拖了一下修好的电视。他又不无炫耀地说起他的有产阶级的理论。我被刺激到了。
一转眼,夏天来了。七月的温城,阳光灿烂。下午五点左右,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我停在红绿灯前等待放行。这时我的心情特好,心里捉摸着回家以后再到哪里兜兜风。忽然,停在我车前面的一辆皮卡急速地向我的右方倒过来。只听哐啷啷一阵金属碰撞的响声,我的车也随之一震。不好,我的车被撞了。这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下车找肇事车主。只见那肇事车子也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位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的年轻白人小伙。我俩对视以后各自开始检查自己的车子。我的车靠副驾的那边完全瘪下去了,刚补好不久的挡泥板也被撞了个稀巴烂。这时我走到那个小伙子身边,要求他与我交换驾照信息。那时可没有手机照相、报警呵。只见他拿出他的驾照伸手递给我。我正准备打开他的驾照并且将我的驾照拿出来,忽然小伙子一把抢回他的驾照,拔腿就想跑。我情急之中抓住他的衣角不想让他逃走。说时迟那时快,那小伙抓住我的衣领,对着我的脸部就是一拳。见我还不松手,他抓着我就是一个抱摔。 我被他打得措手不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戴着的眼镜也被打落。我趴在地上,只见那小伙拔腿就跑回了他的皮卡。车子一发动,一溜烟地逃之夭夭。
等我恍恍惚惚地从地上爬起来,小伙子的车已不见踪影。我拾起掉落破碎的眼镜,一脸的茫然。这时只见几位过路的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位大约三十出头的女士说:“不要着急,我们都看到所发生的事了。那辆车的车牌我也记了下来。”其他几位路人也对我表示同情。这时,我对他们的关心表示感谢,同时问他们是否愿意做我的见证人。连同那位三十来岁的白人女士,一共有四位女士都说没问题。她们还主动地将他们的联系方式写给了我。这时,可能是有好心人报了警,一辆警车也开了过来。警察大致问了我关于事情的经过。然后说,晚上还会派人来找我。就这样,我架着我的破眼镜,开着我的大破车回到了家。
太太看到我的模样,眼角还有一块青紫,吓了一跳。听我诉说了事情的经过后,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我随即打了一个电话给一个与我还比较熟的教授。他教我说,当警察问你如何处理这事时,你就回答说: “I want to press charges.” 晚上七点多种,果然一位警官来到我们的住处。他详细地询问了我所发生的事情并且作了笔录。我也按教授教我的话鹦鹉学舌地告诉了警官我的诉求。警官要我耐心的等待他们的回音。
大约三个星期后的一天,我收到一封法院寄来的关于事故的传票,要我准备两个星期以后出庭。另外,还要求我如果有见证人,也让我请他(她)们一快出庭。我随即将法院的传票的内容和出庭时间转告了我的四位见证人。她们都表示可以出庭。我当时内心非常感动和感激。
开庭的那天,除了一位见证人当时有事不能来以外,其他三位女士都按时来到了法庭。我看到那位到我家去过的警官也在。开庭后,法官先让肇事者手按着圣经宣誓,表明自己说的都是事实。然后发言。这时我才知道,他一家人都来到了法庭,并且还带上了一位所谓的证人。那个小伙子和他的证人一口咬定,是我先动的手,然后他才夺回驾照并将车走开。随后,法官要我宣誓并陈述我的故事。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法官问我有无证人,我回答有。法官接着一个个地相继问了我的证人关于她们的职业,和她们所见到的情况。这时我才知道,她们中有一个就是我们学校的教师,另外两人是我所在大学的学生。问完了证人,法官又问我有什么诉求。我仅仅要求肇事者把我的车修好和赔我的眼镜。当然我要求对肇事者press charges.
这时,法官开始宣判了。他说,首先,肇事者应该负全责修好我的车并且赔偿我的眼镜。小伙子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肇事后打人并逃逸,并且做伪证,行为恶劣。考虑到肇事者还未满十八岁,判他的驾照被暂停使用六个月并且要在监管之下到社区服务六个月。宣判完毕,他的父母好像非常生气,狠狠地盯着我和我的证人看了几眼。
这是我在加拿大第一次出车祸,第一次上法庭。也是第一次深深地感到加国人的正义,仗义执言,和公正。特别是我的那些素昧平生的证人能为我这个外国穷学生不计任何报酬、仗义执言的出庭。她们的行为使我深受感动。
被砸 – 获赔
我的车被修好了。原来残破的副驾那边现在像新的一样。因为公里数较低,车开起来还是不错的。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九五年夏天,老天忽然下了一场冰雹。好多车都被砸坏了,我的车当然也不例外,因为我没有车库停车。好在砸得并非太严重。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本来就是破车,我也犯不着拿去修理。结果,获得保险公司赔偿金好像是一千加元左右。具体数目记不清了。
葬车 – 再次获赔,保险的效率和公正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九六年了。九六年夏天,本人开了这辆一九八四年的破本田车从加国来到美国。一年多以后,由于换工作要去别的城市。那辆车坏得已不能再开。更是由于该车上的是加国牌照,因为车子太老,美国也不让上牌照。我想将其捐给慈善机构又没人要。无赖之余,我只好将车泊在本人所住公寓的室外停车场。琢磨着来年再回来处理。我的State Farm 保险公司经纪人建议我买一份 CAR STORAGE INSURANCE,就是车辆存储保险。一年大约五六十刀。我就照做了。第二年夏天,我返回该市准备处理那车。我发现车的挡风玻璃被打坏了,车顶又多了数个大凹坑。我怀疑是被冰雹砸了。为了求证,我打电话给我当地的朋友。得知当年五月份左右,的确下过冰雹。我随即打电话给我的保险经纪人并反映了情况。他问了我停车的地址并说几天后会派人去看。我则回到了的居住地。大约一个多星期后,我的保险经纪人打电话告诉我,该车已全面报废。按照市值,我将获得近两千五百刀的赔款。要知道,五年多前,我在加国买这辆车才花了两千四百加元啊!本人在此并非想炫耀自己如何空手套白狼,而是想说,美加等国的保险不是玩虚的,是有立法保护的一个非常成熟的保险体系,是普通老百姓信得过的。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竞争。美国所有保险公司都是私营的,竞争的结果就是诚信、质量和价格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