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走动,对调整胎位有帮助”, 护士看妻又停下就警告说,口气中有提醒,有责怪。
“实在走不动了”,妻喘着气说,眉头冒着汉,脸有点变形。
“我搀着你,再坚持一下”,我一时也想不起更好的安慰,只能心里着急,口头支持,但一脸无奈。
在医学院二附院的产科病房楼二楼,我扶着妻在走廊里艰难着走动,她的阵痛已经开始,医生诊断胎位不正,用走动帮助调整,但也不能保证最后是否起作用。
明亮的走廊里摆放着几盆绿色植物,与一片白色的病房形成对比,还有其他的待产妈妈们做着同样的努力,护士们不时大声提醒着不要放弃。其实,没有人想放弃,只是太难坚持。
走廊墙壁上贴着几幅图画和标语,“一对夫妇只要一个孩子”,“计划生育好”,强烈提示着国家的大计方针,处处都是教育场所。
我们一早入住病房,检查了准生证,办过全部手续,与另一位准妈妈安排在一间两个床位的病房里。事先已联系一位医生朋友,他是消化科的医生,专门过来陪着产科医生对我们检查,习惯了,事事有熟人朋友帮忙打招呼才放心。
“我过会再过来看看”, 朋友对医生说,显意我们的关系不一般。
“放心吧,没问题“,医生说,既是对朋友说,也是让我们听。
朋友离开前又去与值班护士聊了几句,猜想是请她们给予关照,县官不如现管嘛。
时间过得好慢,一分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那是生产之痛。
终于被叫去再检查,情形没有变化,走廊的走动没起作用,努力白费了。医生说要考虑刨腹产,我们立马答应, 因为那些年刨腹产已是很流行的选择,独生子女政策已实行多年,一辈子只允许要一个孩子,动一次刀一劳永逸。
赶紧给朋友联系,手术是大事,要争取安排技术高明的医生,朋友立刻行动周旋。手术定在下午三点。
看着妻被推进手术室那一刻,复杂的心情难以描述,紧张,担心,盼望,交织在一起。手术前要签字,其言词用语全是不愿看到的,同时,马上迎接宝贝孩子的激动也难以抑制。
我被拒之手术室门外,这是医院的规定。坐在门外的木椅上,两眼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期待着开门的瞬间。可惜那时没有手机,无法再现细节。
门开了个缝。
“恭喜你,男孩,一切正常,母子平安”,护士大声说。
终于等到了这个大喜的消息,正式当上了爸爸妈妈!
又等了一会,护士推着妈妈和新生儿出来了,看到了母亲的微笑放松的表情,第一次见到新生儿的红红的小脸,短暂的见面后,按照医院的规定,妈妈被送回病房恢复,小孩被送到育婴室。
为感谢朋友及医生的努力,我们早已在医院对面的饭店安排一桌酒席以表达谢意,这也是当时普遍的做法。
那是一九九五年六月二十日,儿子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