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周年,三十故事(3):考研还是不考研

生活就是连续不断做出决定的过程,研究表明,一个人每天可能要做多达3500个决定,但真正有意识的决定会少些,有人提出平均70个,所以每人都是忙碌的决策者。

九0年,我们要做个决定,到底考研还是不考研。

在大学任教,学位之重要无人不知。遥想当年,为教师短缺的救火之急,仓促上阵为母校效力,就像一件瓷器,没有经过充足的高温烧炼,提前出窑使用了。等成品量补充足够,那些半成品的瑕疵突然扎眼了,要扔回到窑中回炉一番。一次烧成,工序自然流畅,二次回炉就要多费周折。

或许,年龄是我们的优势,八十年代学制短,初高中各两年,应届高中毕业生在十六岁的花季就可堂而皇之进大学,如此开来,工作一段时间再做学生,提高了“成熟度”,学习会更主动。再说,还有在职研究生的这样的通道供选择,亦教亦学。

从长远计,难兄难弟们纷纷又背起书包上学堂,愿意本地改造的就在本校读研,成了自己学生的师弟,却又被尊称为老师,搞得“关系“错综复杂了。出校就读者,要择良枝而栖,找颗大树当导师,也就加入了豪门,日后靠大师的人脉声望使自己的道路会宽广许多。

事情不能离开时代背景。九十年代,大学出现一片”繁荣“景象,本应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知识分子的眼前铺开数条平行奋斗轨道,而且相互之间可轻易换道,有时换来换去把自己也迷惘了,认不准该走哪一道。

大学理所当然以教书育人为根本,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大师者,更要自成一家,桃李满天下。但在提倡科学是第一生产力的年代,把大学老师派到地方政府挂职,似乎成了诠释这句口号的灵丹妙药,一时间,地方愿请,学校乐派,到处是喜结良缘之风,大学老师摇身一变,被冠以科技副市长,科技副县长,科技副局长,坐在了地方政府的主席台上,有的老师甚至乐不思蜀,干脆当起全职父母官了。

同时,大学创收活动推陈出新蒸蒸日上,有本事你就赚一把,真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每个教研室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实验室兼做生产车间,老师热情于“成果转化“,这转化可是真金真银,脑子转弯灵敏者的腰包快速膨胀。当官,发财,做学问,三条道缠绕在一起,理不清,看不明,大家蜂拥而上一齐冲。

有一同事老师,在那人人“下海“ 的热潮中,他靠着实验室的实力迅速脱颖而出,占领了灰色市场,积累了资金,当与部门领导关系紧张时,已有实力自立门户,一幢小楼平地起,他领衔的研究所因是创收大户而直接归学校领导。

后人评说那是黎明前的黑暗,或者说是发展中的问题,也可说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人们私欲的快速膨胀。无论如何,大学不再是宁静儒雅之地,风云涌动,其产生的层层涟漪延伸到如今。

那个年代的年轻人面临着考验和选择,虽知道不应这山望着那山高,也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要选择就要有舍弃,正如沙翁的名言to be or not to  be.

我们那年也做了自己的选择,一个人进入了镀金拿学位的清静之道,做实验查资料,拼搏三年,熬夜手写论文,一字一格成稿后,用专业打字员服务成样,反反复复校验之后,终于看到自己那散发着油墨味的铅印论文,最后戴帽披袍捧到学位证书;另一人挤拥在亦教亦商的热闹大道,随波逐流,忙碌在在学生和客户中变换着身份。

如今,偶尔念叨遐想如果九0年决定走不同道路的话,今天的日子会如何呢,但生活是没有如果的,归根到底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柳溪郎 发表评论于
你写的给我带回到了90年,真感同身受。我们是同“零”人,都是离开教学岗位,90年考研究生,面对同样的困惑,甚至在拿到录取通知后,我对上研还产生过动摇。
客旅者之路 发表评论于
回复 'GuoLuke2' 的评论 : 你幽默,怎么会限制应届生呢。倒是见过限制高中复习生。谢谢关注!
GuoLuke2 发表评论于
九零年应界毕业生不能考研,所以都是往届的?
客旅者之路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暖冬cool夏' 的评论 : 谢谢关注!看来我们是同时代的人,回忆下走过的路也挺有意思。
暖冬cool夏 发表评论于
我也是那个前后考的研,于我,这改变了我的人生道路。你写的我很有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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