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没有一夜情 5。静夜诉衷肠

晓丹贪婪地看着画上的私奔，心里涌出一股不顾一切的冲动，竟然真想尝尝私奔的滋味！

卷毛放下食物挨着晓丹坐下说，白天给你讲了很多我上学时的趣事。今晚告诉你我为什么去上海读书好吗？

好的呀，晓丹温柔地看着卷毛轻轻地说。卷毛微微地扬起头，忧郁从眼睛深处慢慢升起，徐徐地蔓延开来，静静地覆盖了那张被夕阳余晖映照着的脸。一双眼睛幽幽地越过烟波浩渺的江面，穿透若隐若现的村庄，飘落在了晚霞如血的远方。

卷毛缓缓地说，我家住在岷江边上，乐山脚下。家里有我和弟弟，父亲和母亲。

父亲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漆画艺人。方圆近百里婚迎嫁娶，添箱加柜都会先请了父亲的好朋友奎叔去做家具，然后请父亲去给家具上漆，画画儿。

奎叔家有个女儿叫岷江，比我小三个月，两家大人自幼便为我们攀了亲。我从小跟着父亲学画儿，时常遇到奎叔和岷江，岷江聪明伶俐，长得也好看，所以对这门婚事我一开始是十分向往的。

晓丹听得胆战心惊。卷毛的神情茫茫然地深陷在悠远的回忆之中，后来我考取了四川美院，四年的大学生活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也见识了很多的人和事。再回头看岷江的时候，就觉得岷江再也无法填满我整个的心。和岷江在一起时，我总觉得我的心有一半儿是空的。

晓丹小心地问，那怎么办呢？卷毛的声音带着酸楚和无奈，我大学毕业分回了家乡。两家很快开始张罗我们的婚事，上上下下都欢天喜地地忙着。只有我一个人如坐针毡。婚礼前一个星期，我下了决心约岷江出来说了实话。

天那！晓丹咬着嘴唇轻轻地叫出声来。卷毛说很快大人们就都知道了。我爸爸妈妈很为难但并不想难为我。岷江的父母非常震惊气愤，但碍于多年的情面也没难为我。

那岷江呢？晓丹问。卷毛说，岷江当然非常难过。可她说了，都什么年代了，我若是不喜欢她，她是不会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的。

岷江好聪明，晓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接着问，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吧？婚礼都准备好了，亲戚朋友也都知道了。

是呀，卷毛沮丧地说，大家越是不责备我，我越是无地自容，觉得自己好卑鄙。而我也并没有不喜欢岷江。我只是不想空着一半儿的心和她生活一辈子。

晓丹心痛地看着卷毛说，这不能怪你，你也没办法。人不能和自己的心作对。那样会很难过的。你若难过，岷江也不会幸福。

卷毛说，就在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我弟弟对岷江说我想娶你。只要你愿意我会比哥哥待你更好，我会比任何人都待你更好，我一直都喜欢着你。

哇，晓丹问，那岷江愿意吗？卷毛说岷江想了两天后同意了。婚礼照常进行，岷江成了我的弟媳妇。

晓丹心疼的看着卷毛说，你一定很难过也很尴尬，是吗？卷毛说，是的。我明明不想和岷江一起生活，可看到弟弟娶了岷江，我心里并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反而莫名地失落。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必须离开家乡，离开他们。

所以去年我考了上海美院。在学校呆了一年后，我才越过了那个坎儿。暑假回家时看到弟弟和岷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酸楚和遗憾而是充满了祝福和安详。

好了，我的故事都告诉你了。卷毛满足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侧脸看着身边的晓丹甩了甩一头的卷毛，仿佛是在甩掉刚才的回忆。很快地，那熟悉的微笑就又回到了那双细细长长的眼睛里。

卷毛深情地看着晓丹说，第一天在船舱里看见你捂着裙子从上铺下来，眼睛里的惊慌犹如一头受惊的小鹿，我突然觉得我的心一下子就满了。满满地装着你再没了一丝的缝隙。

卷毛痴痴地看着晓丹，拿出画夹画了一张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漫画。漫画里的晓丹挑着眉毛，睁着一双像小鹿般受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