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晨曦下,橄榄绿闪耀(4)
忆苦思甜教育一完,新兵一连接受了挖电缆沟的任务。头天晚上连里进行了动员和布置,具体内容是:沿公路从29号向4号挖一条战备电缆沟,长1500米,深1米2,宽60厘米,分到每个人头上指标刚好10米,时间为3天。
第二天早上6点钟我们扛着铁锨镐钎出发了。按照任务分段,一排一班走得最远,从29号到4号的中点往回挖。杨干清给每人丈量好距离后,大伙借着昏暗的夜光开挖了。
戈壁滩地形复杂,有的地方沙土多,有点地方是盐碱地,且已风化,比较好挖。一排运气差,分到的地段全是鹅卵石覆盖的硬土层,有的鹅卵石比鸡蛋还大,一镐下去,火花四溅,还容易碰飞石头砸伤人,须得十分小心。
我和孙德敏合作,他抡圆膀子用镐挖,我使劲用铁锹将沙石铲到沟外,不一会儿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一阵晨风刮来,粘上沙土,很快成了灰头土脸。我们无暇顾及这些,奋力挖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保证进度,决不能拖全班后退。只用了1个多小时,我俩已挖成了3米长50厘米深的浅沟,再加把劲,上午应能完成4米长、规定宽深的电缆沟。
这时,戈壁的东方天际已是一片浅玫瑰色晨曦,戈壁滩好像被涂上一层薄薄的胭脂。接着,天空变成一片浅红,一个绯红的半圆球体带着明亮而柔和的光芒,隐隐地浮起来。
我停下铁锹,拉了拉孙德敏:“快看日出!”话音刚落,只见一轮红日向上猛然一跃,射出万道金矢,散出满天火红,耀眼、绚丽的光芒顿时洒满戈壁。晨曦下,新兵们身披橄榄绿,挥舞铁锹镐钎,斗志昂扬地奋战在1500米长的工地上。
“戈壁滩日出真美,配上这劳动场面,就像一幅画,有个照相机就好了,拍下来多有意义呀。”孙德敏又在发感慨。是的,触景生情嘛,我也有同感。想象力丰富是有文化的表现。
“你就别浪漫了,眼下完成任务要紧,赶紧挖沟吧。”我还是担心完不成任务。我身板单薄,比不了那帮粗手大脚的农村兵,最好是笨鸟先飞,往前多挖点。孙德敏看出我心思,宽慰道:“放心,不用着急,跟着我干没问题。”但愿吧。
我俩继续大干。
由于用力过猛,我右手虎口打了个血泡,用手指一按,不疼,有种波动感。孙德敏警告我别弄破,那样会感染。哪那么娇气?我满不在乎。在二中下乡参加“三抢”时,我右手掌打过3个血泡,最后屁事没有。
9点钟,炊事班把饭菜送到工地上,大米饭加土豆红烧肉,饭管够,我狠狠干了两大碗,那叫一个香哦。副班长李林清看见我手上的血泡,告知我干活时锹没握紧,滑来滑去容易打泡,说完递给我一双线手套。
那一刻,我大为感动。后来他在六中队当司务长时,和炊事班郭贤润干仗,我坚定支持了他。
下午我挖到80厘米深时遇到了流沙,惹来麻烦。一锹铲下去,刚一提上来,沟两边流下来的沙子就把刚挖好的地方填满了,挖得快它填得快,流沙越流越多,怎么也挡不住。不好,再挖下去,刚挖的电缆沟就会塌方,我赶快住手,去向杨干清报告。
杨干清过来看了一会儿,没啥办法,就去报告牛排长,牛排长又请来了于副连长。于副连长叫人从工兵连弄来一些木桩和草袋,指挥我和孙德敏在流沙处间隔20厘米分别打下三根木桩,紧靠木桩塞上草袋,很容易就堵住了流沙,原来他们早有准备。牛排长怎么不知道这方法呀?看来他没挖过电缆沟。
5点钟收工时,我和孙德敏挖了7米多,班上其他弟兄也基本完成了自己的进度,大家都是好样的。
回到宿舍,摘下手套,我才发现手上的血泡又多了一个,不知啥时破了流出了血水,轻轻一碰,钻心的疼。洗漱时,更是疼得难受。我给自己较劲,一定要顶住,绝不让全班小瞧我。 说也奇怪,真一狠心,倒不是那么疼了。
高国玉也戴着手套,血泡破了,粘在一起,费了半天劲,手套也无法脱下来,只好让杨干清剪破手套,疼得他呲牙咧嘴、嗷嗷乱叫。哼!还工人老大哥呢,不如我一书生。
经过三天连续奋战,新兵一连圆满完成了挖电缆沟任务,受到部里有关部门的表彰。连里也表扬了一批先进典型人物,其中二排5班的李腊田榜上有名,他挖了13米。三排八班一个农村兵更厉害,三天居然挖了15米,完成了一个半人的指标,我就是累断手脚也做不到。
我看着手上的老茧,心里涌出阵阵欣慰,这是入伍后第一次劳动强度较大的战备施工,我克服了畏难心理,战胜疲劳,付出了全身的力量,按时按量完成了任务。我很满意自己的表现。
初到基地,10号便是新兵们最向往的地方。一个星期天上午,我和孙德敏、蔡立新等十几个新兵搭工兵连的大卡车去10号玩。因为第一次去10号,人地生疏,我们拉上了六班长沈福林当向导,他也乐意。
卡车行驶一个半小时,到达7号路口,下去三个新兵,他们是去新兵二连会老乡的。从路口沿公路朝北走300米,就是火箭导弹测试厂房、部队营房和一部机关、生活区驻地。
再往西行驶大约半个小时,汽车到达10号,停在一栋两层楼的招待所门口,司机告诉我们,下午4点钟仍从这里出发回29号,掉车自负,说完把车开走了。
下车后,我们跟随沈班长,把10号了解了个大概。
20基地之所以叫东风基地,是因为60年代初,发射基地与北京三个总部的有线长途通信的秘密代号为“东风”,而且一直沿用至今。
东风基地是一个综合的导弹卫星发射试验场,除了发射场、技术厂房等较大的工作、生活区外,还有许多负责测控、通信任务的区域点站。为了保密,基地从建设初期就依次给这些区域点站编了号,人们从不按这些区域点站的任务性质称呼,都叫号码。
10号是基地司、政、后机关所在地,是基地的大脑和中枢神经,也是基地点号中面积最大的一个。
沈班长告诉我们,基地司令部现在的地址,正是额济纳蒙古族土尔扈特人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家园。为了基地的建设,额济纳人忍痛割爱搬到了200公里外的中蒙边境,重建家园。
10号区主要由办公区、生活区和服务区组成。10号区以东风广场为中心区域向四周辐射,而东风广场又以东风大礼堂为标志性建筑而为所有东风人骄傲自豪。广场的东南角是新华书店,西南角是邮局。北面与邮局相对的是军人服务社,与服务社比邻的是第二招待所。“二招”接待团以下干部、战士及一般人员。
东风广场很宽阔,其建筑规划的思路似乎有参照天安门广场建设的嫌疑,特别是东风大礼堂,听说是参照北京天桥的图纸设计建造的,这令我很惊讶,偏僻荒凉的戈壁滩上竟有如此高规格的现代建筑。
礼堂位于广场正中央,占地面积10000平方米,高度20余米。台基宽阔坚实,艺术效果宏伟壮观,为双层俄式建筑,外表看上去气魄雄浑、恢弘大气,是基地初建时苏联人帮助修建的。
又有人说大礼堂是根据人民大会堂的设计理念建造的,还用了建人民大会堂剩下的材料。当然这都是传说,是大家对大礼堂的一种美好想象。
六十年代末的10号东风大礼堂
东风大礼堂是基地的政治、文化交流中心,各种大型会议,文艺演出都在这里举行,她以其独特的魅力,影响过一代又一代东风人。
只可惜那天大礼堂五扇大门紧闭,没能进去参观一番。
横贯基地东西和南北的丁字型大马路把10号分成三大块。马路东南方是基地司令部、政治部的办公楼和家属宿舍区,西南部是后勤部、513医院及后勤部家属区。马路的东北和西北主要驻扎着基地的勤务部队,包括警卫团、通信团、工兵团等。和东风大礼堂摇摇相对的是东风火车站和铁路管理处的办公和家属区。
东南角是高级首长和工业试验人员进场居住的招待所,即第一招待所,是10号最神秘的地方。“一所”的神秘在于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而且不是一般的干部能得进去。这里不仅是中央领导、国务院各部委、政府要员及大军区首长来基地时住的招待所,也是基地历任司令员、政委工作、生活的场所。“一所”有多少间客房没人说得清,客房豪华到什么程度也没人见得到。
10号没有什么高大建筑,场区人员住的基本上是二层的宿舍楼,大都是基地建场时,苏联专家帮助修建的,一律是尖顶歇山式的苏式建筑,楼前楼后栽着白杨树,给人以清新整洁的感觉。
东风军人服务社是来10号的人去得最多的地方。服务社分两部分组成,主楼上下两层,一楼左边卖文具还有一般生活用品,右边卖自行车,二楼主要卖衣服和布匹等等。主楼的西侧于主楼呈丁字形的大厅主要卖副食品,这里糖果糕点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紧挨大厅的是自行车修理铺、照相馆、理发店和小餐馆。
我和孙德敏在一楼买了肥皂牙膏,蔡立新去理了发。中午,我们本要去“二招”食堂吃饭的,沈班长豪爽,自个儿掏钱请我们去小餐馆吃,还说谁要假客气他给谁急。
这哪行?饭后,我们把自己那份饭钱硬塞给了沈班长。
吃完饭,蔡立新悄悄问我,听说曹颖颖在通信团,但不知道在哪个连队,要不要去找找?没弄清地址瞎找啥,再说曹颖颖在学校时就拘谨
腼腆,最不愿和男生搭讪,我才不去找没趣。
下午我们去警卫团看了半场篮球赛:工兵团——警卫团,双方水平
都挺高。听周围观众说,这是两支队伍是基地的冠亚军球队。
4点钟我们搭工兵连汽车回29号。
晚饭后,去7号访友的新兵带回一则新闻在连里不胫而走。几天前,吕部长坐小车去看望新兵二连,正在吃早饭的部分新兵别出心裁,把手中的玉米粉发糕和装着玉米糊的碗密密麻麻摆在马路上,挡住吕部长道路,要他改善新兵伙食。
吕部长只得步行到营房(大仓库),听大家诉苦发牢骚。当时表示会考虑大家的意见,可第二天新兵连早饭照旧是玉米粉发糕加糊糊,看来当时基地就是这种粮食供应,吕部长也没办法,最后把新兵二连连长训了一顿完事。
同样的消息大家反应各异,我们新兵听了挺过瘾,总算出了口怨气;干部和老兵则认为,这批68年新兵刚从地方上纷繁复杂的派性争斗中入伍,老子天下第一,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思潮严重,不好管理。
我当了5年兵,每天吃一顿粗粮那是雷打不动,简直吃腻了,吃怕了。退伍至今,我对玉米粉、高梁米、青稞面之类粗粮一直厌恶至极、避而远之,就算你把“吃粗粮有益健康”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丝毫不会动心。
五一节放假一天,新兵们换了单装。食堂杀了一头猪,中午全连官兵会餐,终于解了回馋。
最让我高兴的是,这一天我收到了王曼莉的来信,看到她熟悉的笔迹和柔情似水的缠绵爱语,我心里乐开了花,呵呵……
额济纳旗政府达来呼不镇西南有一片枯死的胡杨林,离29号6公里。听老兵说,那里百年前曾是一片原始森林,现在变成了怪树林,很吓人。
过了几天,炊事班引火的柴烧完了,赖连长决定停止军训一天,全连去原始森林打柴。正好可以看怪树林,我们既好奇又兴奋,没想到戈壁滩竟有原始森林,这回可要好好开开眼。枯燥的政治学习和紧张的军事训练之余,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打柴队伍划分成若干个小组,成员自由组合,人数不限。由于路远,步行来回得一天时间,午饭自带干粮。头天晚上,我往挎包装馒头咸菜时,发现了爸爸送我的毛主席像章。
这是15军军部去年为纪念毛主席74寿辰特制的,直径2.5公分,周边镶嵌着74颗金灿灿的五星,设计创意和精致程度全国少有。我一直舍不得戴,明天不训练,正好拿出来显摆一下,提高身份。睡觉前,我把它小心翼翼地别在新军衣胸前。
吃过早饭,孙德敏要拉屎,我懒得等他,急匆匆和二排的张均斗、冯光庆还有老兵杨全洪上了路。出了营房,大伙儿对我的毛主席像章一阵猛夸,喜得我找不到北,好有面子呀!大家谈笑风生地朝东走去,尽情欣赏五月的大漠风光。
戈壁滩上多数地方的骆驼刺很茂盛,远远望去,一片灰绿;但在另一些地方,成片的骆驼刺却一直没有醒来。黄绿相间的稀疏植被,将大漠戈壁滩涂抹得更加苍茫,倒是那些原本没有生命的石头和沙砾却像是一片奔腾的河水,显示出一种野性的骚动,使荒凉的大漠戈壁滩还不至于那么死寂如铁。
戈壁滩上,最多的是红柳。一簇簇、一丛丛,到处都是。许多红柳枝头上开出细细的红花,远远看去,似红柳丛上开出一团团的红花,给荒凉的戈壁滩增加了些许生机。
沙丘下的红柳,根扎得很深,触须伸得很长,最深、最长的可达三十多米。难怪新兵们写决心书时总拿它打比方,什么“学习红柳扎根戈壁干革命”云云。
大漠上,五月的阳光已有些炙热灼人,我刚伸手去解领口,忽听张均斗叫道:“快看!前面有湖。”顺眼看去,果真在前方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晶莹如镜的湖泊,湖水在阳光下荡漾,波光粼粼。
戈壁滩海市蜃楼
我信以为真,急于想见庐山真面目,撒腿就往前跑。奇怪,我跑,湖泊也向前滚动,怎么也到不了它的跟前。它若即若离,始终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见鬼!怎么回事?
此时从后面传来张均斗喊声:“老板娘,别跑啦,那是海市蜃楼,你追不上的。”同时“哈哈哈……”一阵笑声送进我耳中。
海市蜃楼?我恍然大悟!在哪本书上见过的,那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幻影,实物根本不存在。我真蠢!他们拿我当傻瓜了。
一会儿,他们三人嘻嘻哈哈走过来。笑啥,难道你们见过?杨全洪是老高中生,他给我们详细讲解了海市蜃楼的成因。
沙漠海市蜃楼
原来,海市蜃楼是一种因光的折射而形成的自然现象。它也称为蜃景,是地球上物体反射的光经大气折射而形成的虚像。蜃景发生时,人们可以看到房屋、山、河流、森林等景物,并且可以运动,栩栩如生,好似人间仙境。
“我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海市蜃楼,太神奇了,真不可思议。”我仍然陶醉在大自然的奇异景观中。
“你们运气好,有眼福。我当了三年兵,只见过两三次。”杨全洪是陕西人,把“我”念成“额”。
“咦,湖水哪去了?刚才还一大片。”冯光庆手搭凉棚,惊讶道。
我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前方深灰色的戈壁滩上空漂移着袅袅烟云,大小湖泊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过程持续了七八分钟。
我们继续前行。
转过一个大沙丘,来到弱水河畔。弱水河也叫黑河,源自祁连山雪峰,分两支流入巴丹吉林深处的居延海。它横穿东风基地所在的额济纳旗,亦称额济纳河。它是一条季节河,我眼前的河流断成了好几截,每一截宽窄深浅不等。
河的两岸有一片胡杨林,时值五月,去年的残枝败叶已蜕换成嫩绿
的枝芽,郁郁葱葱、生意盎然。杨全洪说,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看胡杨
要九、十月份来,那时的胡杨,一棵棵就像一个个娇媚艳丽的新娘,美得出奇,美得诱人。远远望去,似一簇簇金色的火焰在燃烧,如一片片黄色的云朵在缭绕。行啊,老杨肚子里有点墨水。
胡杨林间有大片的草地,里面间或有少数牧民,在那里放牧着一批野生牲口,其中有马、驴、牛,也有羊。从满目荒凉的戈壁滩一下来到有树有草的地方,恍如看见世外桃源。
走进树林,我们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小孩,身穿褐红色褐红色蒙古袍,在树下追逐嬉戏,感到很诧异,戈壁深处哪来的人家?张均斗立刻向他们招手:“喂!小家伙,过来。”
戈壁滩春天的胡杨林
谁知两个小家伙不但不过来,反而扭头就跑。我一见急了,拔腿就追,边追边喊:“老乡,不要怕,我们是大军!大军……”
两个孩子停下脚步,回头怯生生望了我一眼,我放低声音向他俩解释:“小妹妹,别跑呀,我们是大军,大军不知道吗?就是当年的红军。”
这两小鬼相互看了一眼,转身又跑,气得我再次大叫:“跑什么嘛?我们真的是大军,是向你们问路的。”
张均斗追上我,劝道:“老板娘莫追了,他们肯定被你的架势吓着了。”
我不追,两小孩也不跑了,慢慢朝树林深处走去。张均斗问我:“你是从哪部电影学来的台词?什么大军红军的,小孩子知道什么,你直接说解放军不就完了吗?”
冯光庆笑道:“像是电影《金沙江畔》吧,红军指导员追卓玛那一段。” 哟,他也知道这一幕,这部电影已禁演三四年了。
追上这俩小家伙,张均斗用普通话与他们攀谈起来。一搭话,我们大吃一惊,这两小孩居然会讲汉语,尤其是小姑娘的普通话还说得挺流利,不像没见过世面。他俩是一对小姐弟,一问,他们的家就在前面。
胡杨树下的蒙古包
怪了,20基地属军事禁区,老百姓早就迁走了,哪来的蒙古包,荒芜的戈壁滩又怎能放牧?我问杨全洪,他说禁区主要指10号、7号和发射场一带,额济纳旗北边还是有少数牧民的,也有少量草地。
我们来到蒙古包前,一位穿着深灰色蒙古袍的老妈妈开门出来,小姐弟俩跑到她身边,亲热地叫她“额么格”。(蒙语:奶奶)
杨全洪把右手抚在胸前,对老妈妈稍弯腰打招呼:“你好,老额吉(蒙语:老妈妈)。”我们三个也学他的样子向老妈妈施礼。老额吉满脸堆笑还礼,热情把我们迎进毡包。
毡包里的摆设十分简陋。正中是香火(灶火),三块石头支了口铁锅,灶边一根铁皮烟囱伸出包顶,锅旁边放了把铜壶。包内环形地面上铺着四块毡垫,上面有红绿相间的方格图案,很破旧。
毡房左边有两只红漆木箱,右边放了张矮桌,桌上摆了茶具碗筷,西北面有张带木架的条桌,架子中央竟然并排贴着毛主席和乌兰夫的画像,可见乌兰夫在内蒙古人民群众心中的威望是很高的。
老额吉会几句汉语,她连说带比划告诉我们,她的儿子和媳妇到达来呼不镇赶集去了,她的孙女9岁,孙子8岁,等秋后卖了羊就送他们去镇上上学。说完她拿过铜壶,倒奶茶给我们喝,我们实在推脱不过,每人喝了一小碗。
内蒙奶茶是在煮好的红茶中放入鲜奶,奶皮,酥油和炒米,清香扑鼻、味道鲜美。放点糖就好了,看她家也够穷的,哪会有糖?
右边的蒙古包住着位马背医生,和内地农村中刚出现的“赤脚医生”很想似。我们想过去拜访,小姑娘说他出诊去了,只得作罢。
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参观蒙古包,蒙族牧民热情好客,善良淳朴的民风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想起打柴任务,我们感谢、告别了老额吉一家,匆匆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