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留学生不管是否有资助,都很节俭,理发要花钱加小费,自然要砍去。所以留学生中风行互助合作,互相理发。或老婆给老公理发,此举基本上是单向服务。于是乎,在留学生圈子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稍加注意便可看见业余理发师们颇有创意的各种发型:蘑菇头、锅盖头、边缘参差不齐的海岸线头,还有癞痢头(不小心有块地推深了,姑且把它称为癞痢头)。当然也不乏一定水准的专业水平头。前不久看国内真人秀,不少主持人居然留着两边太阳穴后一块头发都理掉在我看来很丑的发型,咱落伍了?没想到这当初的癞痢头如今成为了时尚头。
先生与一晚上兼职送披萨的老乡学者W为一搭挡,头发长了互相帮助,W年龄偏大,曾在餐馆做busboy, 没什么小费,后来买了俩破车,便开始了送披萨的工作、曾遭遇持枪打劫,过程有点惊心动魄,W 命大,有惊无险。披萨店有时会有客人订了又没来取的披萨,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吃到他送来的免费披萨。
我和孩子来美后,先生的理发重任自然就落到我的头上,在观看W给先生理发一次后,便赶鸭子上架,正式上岗接班。这一理便是二十几年。后来儿子出生,老妈来美,便负责打理全家的头发,理发剪发。有段时间几乎每个周末都有任务。后来女儿上高中,不要老妈剪了,少了一个,老妈回国,又减掉一个,儿子大四,又解放了一个。唯有老公,像块橡皮糖样,赶都赶不去外面去理发,在养二娃做月子时,暂时罢理,老公去外面理发店理发回家,正巧碰上朋友来家探访,问我:“这头是你理的”,潜台词是好丑,人家不好意思直说,咱还挺得瑟,看来咱理发水平还行啊。
以前是为了省钱,老公的头发,老婆承包。再后来,老公说是为了省时间,还有个原因是老婆给他理发时他感觉很好,这是他说的,不就是哄着咱吧。老公家的遗传,头发早白,多年前开始了草药染发,这不又增添了二道工序,先染成假洋鬼子的金色,冲洗后,再染上黑色,整个头发要大半天。有时累了,宁愿在城里瞎逛,宁愿靠着沙发上发呆,不想动,就罢工下个通谍,你去外面去理,本宫太累不侍候了,结果人家任凭五颜六色的杂草乱长,也不出去,看不下去,只好又操剪上阵,不过,咱可不能让他感觉太好,狠狠地把他的头前后左右乱摆一气。而且无偿变有偿,理发一次换取按摩颈肩时间若干。不过这有限的按摩时间也常常因为逛城或看电视忘记,再索要时,常被人一句“过期作废”打回老家。咱只好发扬阿Q精神胜利法,人家不是天天煮饭给你吃吗,做一天饭并不难,难得是天天煮饭给你吃。让他简单点,人家还不干,“不行,我必须做点好吃的下酒”,哈哈,一语道破天机。还美其名曰“给老婆做好吃的”,我原来是跟着沾光了。
冲着每天都有现成好吃的,这业余理发师还得继续干下去。
日出日落,日落日出,春夏秋冬,宇宙永恒,青春却一去不回。时光飞逝,岁月流淌,爱情已悄无声息地慢慢地向亲情转化,愿这平凡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直到天荒地老,地老天荒。
这是用了多年的理发工具,还在用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