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那点儿事儿(5)

木子还是比较了解李剑的。这小子思想前卫,愿意尝试新鲜事物,做起事情也喜欢特立独行。别人激进时他保守,人家保守时他激进。

“我说你小子就凭这些不靠谱的推断来指导投资的?你这就好比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来指导杀猪!我看算了吧,我还是问问老婆大人,看她说到底是涨是跌,估计更可信些!”木子揶揄着李剑。

“没错,靠我说的这套理论投资房地产可能不灵,但你知道吗?哥们儿我有比特币!知道我什么价格买的吗?”李剑神秘而又得意地看了木子一眼,马上,他也没想等着木子问他多钱买的,就接着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你老婆大人的看法更靠谱吗?因为她确实不会像我们这样分析来分析去的,反而滤出了很多的杂念;就像那些温州炒房团的大妈们,她们才不会关心房价是不是到顶啦,是不是该回调啦这些自以为聪明自以为理性的分析判断呢!事实上,一百次对于顶部或底部的判断,最多有一次是对的,为什么要去做这件没有效率的事情呢?不是自以为聪明吗?更不能根据某个重大利多或利空消息或政策,就判断市场到顶了或到底了!就比如今年中国政府对比特币的干预,结果怎么样?当时四千多美元,现在破一万美元了吧?那么同理,现在加拿大政府干预房地产,你觉得会有用吗?所以嘛,我前面说了这么一大堆,并不是要预测什么,而是想说,当一个趋势确立以后,不要轻易预测它的结束,那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我的比特币还攥着呢!嗯?到底谁是短线客,你才是短线客呢!”李剑越说越得意,而此时,他腮帮子里的香辣肥肠就好像他那些膨胀得不行了的比特币,木子恨得一巴掌把它们给拍出来……

 

多伦多的冬天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长,那么冷。

总有人说加拿大的冬季有半年,可对于来多伦多这么多年的木子来说,给他的感觉根本不是这样的。多伦多大概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四季分明的大城市,至少在中国没有这样的城市:冬季稍长也就四个月,从12月到来年的4月;春季4,5,6;夏季7,8,9;秋天应该是最短的。多伦多的11月份是一个标准的秋季。

秋天的云少,天就显得很高;而高高的苍穹下,男人的心就容易怅然,此刻的木子刚好比较男人……

木子的怅然不是来自于此刻天高气爽的秋天,也不是来自于刚刚谈论的房地产市场的展望,而是来自于这次李剑回来的目的。

李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度假,而是回来跟老婆谈离婚的。

一直以来,别看李剑在外面风风火火,人五人六的,在他老婆倪婷面前,李剑很贱。

 

“这次倪婷看来是要跟我来真格的了,连离婚的条件都给我罗列好了。”刚才展望未来房市还慷慨激扬,振振有词的,话题聊到这里,李剑就瘪茄子了。

“你就别在那为赋新词强说愁了,你俩这十来年闹着要离婚也不下七八次了吧!上次你俩不都一起去见律师了吗?然后你嫌人家律师收费高,就硬拉着倪婷回家了。不我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俩还成天这么玩,你觉得有劲吗?”木子虽然也隐约地感觉到李剑倪婷两口子这次真的要够呛,但他必须以这种挖苦的口吻来淡化此事。

“这次不一样喽!你猜倪婷给我开出的离婚条件是什么?”

“让你净身出户?”

“想得美!人家让我把这两处房子的房贷付清,然后再给她娘几个留200万赡养费!不你说,倪婷她现在咋变成这样了?当初我可是把她当仙女娶回家的,这才刚刚二十年,当然了,主要是来加拿大这十几年,怎么一个女人就可以从不食人间烟火,到只认房子和钱这地步啦!都说坏男人来加拿大都变好,好女人到加拿大都‘变坏’,看来还真对!”李剑一脸的苦逼,整个身形还真像个瘪茄子。

“诶,我发现你最近这年纪大了,自我认知能力也真急剧减退啊!自己几斤几两你不知道啊?我问你,就你目前的状况,俩房子贷款你能付清吗?”

“费点劲儿”

“200万赡养费你出的起吗?”

“不能够啊!”

“那不就完了吗?就你,连付个离婚的律师费都嫌贵,当初你拉着倪婷走出律师楼,人家不也没嫌丢人跟你出来了吗?所以啊,你俩口子能不能成熟点儿,不玩这种游戏了?整天上演一出又一出的情感纠葛戏,让我们当群众演员,你们是不是感觉特爽?特过瘾?这有劲吗?咱不带这样婶儿的啊!你看哈,就倪婷开出来的这离婚条件,她是想真的离吗?你俩这一唱一和的,拿我当礼拜天过,告诉你啊,这可是最后一次啦,再有下次,我还真劝你们离了,我还就不信了我。”……

 

李剑和倪婷的婚姻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李剑和倪婷的哥哥是同学,从小就跟哥哥混的倪婷对李剑非常崇拜。李剑大学毕业回到成都后,他们就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可以经常在一起玩了。于是,鬼怪精灵的倪婷总是以给李剑介绍各种对象为借口,把李剑约出来和她以及她要“介绍”给李剑的那些闺蜜们一起玩。可以想见,倪婷给李剑介绍的“对象”都成不了。最后,倪婷“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非常仗义滴,委屈滴把自己介绍给了李剑……

李剑为人看似精明,实则非常憨厚。因为是好朋友的妹妹,从小李剑就把倪婷当个小仙女哄着。如今,把倪婷娶回了家,那便一如既往地把她当仙女一样的供着。

而倪婷呢,这是一个能作也会作的女人。

出国前,她整天沉浸在爱河里,不去播种,也不去收获;在外面,她什么都不做;在家里,她什么亦不做;老公上班,她独自一人看看文学,喝喝咖啡;老公下班,她和老公一起泡泡夜店,然后喝多;家里的衣服一个月不洗,家里的地板几个月不拖;每次跟老公进得家门,他们都是绕开地板上的各种衣物,寻着上次的脚印,然后把自己摔在乱糟糟的床上……

那个时候,在倪婷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的爱情那才叫爱情,别人的那都是些苟且;只有自己的生活那才叫生活,别人的那都不过是活着……

出国后,倪婷脱胎换骨。她去学习,考下了CGA;她去工作,拿到各种OFFER;她还热爱文学,读的都是原版的【人类简史】;她还喝咖啡,就是不再喝星巴克;她在家里带着几个孩子邋遢得跟狗似的,她在公司笔挺个套装微露着乳沟像个白骨精……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完美。

可是,她的那个完美爱情没有了。

 

木子对李剑和倪婷的那个所谓“完美爱情”的前世今生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他知道这十多来年这两口子聚少离多的婚姻确实出现了大问题,(事实上,木子听闻倪婷下班时经常发现挡风玻璃前放着一支玫瑰花),但这么些年了,两口子打打闹闹的,孩子都生了俩,还能怎么招啊?这不,刚刚听到李剑说倪婷开出的离婚条件,木子知道自己很可能又被这俩成都鸟男女给戏耍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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