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华公会总会长廖中莱日前指出:“华人是喜欢自由结社的民族,因此我国拥有为数不少的华团,代表各自的群体,而华团的动态往往反映华社的心声。”的确,华人喜欢结社,喜欢混圈子。由此引发不少历史的悲喜剧,大有可观,姑且虚论浮谈。
在中国新文学史上,有四大社团最为著名,彼此之间,或讲信修睦,或互相攻讦,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成就了新文化运动的多彩风景。
其中,文学研究会是中国新文学运动中第一个纯文学社团,成立于1921年1月,发起人有周作人、茅盾等人,以《小说月报》为阵地,倡导文学革命,提出“为人生而艺术”。第二个著名文学社团是创造社,成立于1921年7月,主要成员有郭沫若、郁达夫等,出版有《创造季刊》《创造周报》种种。创造社的文学主张有明显的“为艺术而艺术”色彩,简直就是与文学研究会唱对台戏。第三个大腕云集的文学社团是新月社,1923年成立,主要成员有胡适、徐志摩、闻一多、梁实秋等。最晚成立的是语丝社,得名于1924年11月在北京创刊的《语丝》周刊,由《语丝》主要撰稿人鲁迅、林语堂等人为核心成员。
不管是文人相轻,还是同行相妒,这几大社团之间,论战不断,经常口诛笔伐、兵戎相见。其中,后期创造社等革命文学派对鲁迅、茅盾的批判,可谓兄弟阋墙。鲁迅被“自己人”骂作是“封建余孽”、“二重反革命人物”。而鲁迅也发表了《“醉眼”中的朦胧》《革命时代的文学》,茅盾发表了《从牯岭到东京》等文章,对革命派进行了还击。尽管这种社团之间的互相斗争,很伤元气与和气,但是结社之自由、言路之开放、争鸣之频密,让文学史家津津乐道,也为后世所楷模。
共产党主政中国以后,真正意义上的结社自由基本上销声匿迹。相反,为了打倒政敌、铲除异己,许多莫须有的结社——“反党集团”被泡制了出来,例如,五四新文化运动著名的作家丁玲女士,1956年被打入“丁玲、陈企霞反党集团”,从此成为等外公民,被打倒在地再踏上一脚,在“文化大革命”中又遭残酷迫害。直到1980年,中国为丁玲彻底平反,恢复其党籍和政治名誉,这位女作家20多年非人间的厄运才算结束。
进入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莫须有的“反党集团”之类的政治把戏不玩了,结社自由稍微有了,不过已经不是一般的结社了,而是混圈子。圈子文化至今在中国大有市场,蔚为壮观。
在中国,同学有同学圈子,朋友混朋友圈子,官场讲官场圈子。一个个独特的“圈子”,仿佛一个个纵横交错、五颜六色、形状迥异的“文化怪胎”在恣意地舞动。就连微信这样的时髦社交软件,也有“朋友圈”设计,打上了圈子文化的烙印,被年轻人竞相追捧。
我国华人喜欢结社,都知道是为生存所迫。在险恶的环境下,社团能够让人增添力量。各种社团之间,不要山头林立、搞关门主义、鼓吹裙带风,而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票往一处投,努力壮大华人的在朝力量,以便更好地解决华社所面临的问题。这既是廖中莱们的希望,也是我国华人结社与划圈的应有之义。
见刊《中国报》2017年10月19日C1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