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烧饼说开去 (2009-03-16 13:50:34)

先说个跟烧饼有关的笑话再写正文，其实无所谓正文歪文，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我根本没想好今天要写什么。

上回我带孩子们回北京度假，一天晚上我带俩女儿出去逛商店，俩儿子自己在家看电视，正好我一朋友打电话找我，儿子接的电话。朋友问：“你妈妈在吗？”儿子：“我妈不在。”朋友：“你妈去哪儿了？”儿子：“妈妈带姐姐去shopping去了。”儿子中文不过关，用英文“shopping”一词把“逛商店”、“买东西”给解决了。等我到家，电话追来，朋友问：“出去吃夜宵啦？”我说：“没有，就是出去瞎逛逛。”朋友说：“得了，你儿子都告诉我了，说你带姐姐吃烧饼去了，你也真是的，吃宵夜光带闺女不带儿子，偏心呀你！”我一头雾水，咋就闹出个吃宵夜来？到了儿才明白，朋友硬是把“shopping" 听成了“烧饼”，加上儿子“去”字发音不太准，就成了“吃烧饼”了。

要说烧饼，在面食当中真排不上号，即没馅儿也没样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出国前，说实话我压根就没正经喜欢过它，也就是偶尔拿它当个早点，就着豆浆填饱个肚子而已。

出国头两年，忙着读书，吃着各种各样的面包，一时还真把烧饼这东西给忘没了。本来就没装在心里的东西加上老见不着，可不忘了咋的。结婚以后，生活趋于正常，开始学着做面食，谁让美国除了面包、汉堡和匹萨就没别的了呢。华人超市太远，即使买回来也不是新鲜的。中餐厅呢，有，什么都有，可太远不说还贵，谁能为吃个面食三天两头开车下馆子？做！中国人连死都不怕，还怕做饭吗？我酷爱厨艺，加上老公永远的捧场，除了米饭炒菜，包子、饺子、馒头、花卷、馅饼、韭菜盒子、豆沙包、烫面饺、葱油饼、抓饼、发面饼甚至油条，一样一样的从炉台跳到饭桌上，可唯独没做过烧饼，连想都没想过。我家的厨房现代化机械设备很是完善，和面机、绞肉机、切菜机、面条机、打粉机、榨汁机. . . . . . 。其中和面机用的最多，那东西真是好，多软多硬的面都能和，和出来的面团光滑滑的。榨汁机也是我的最爱，水果、蔬菜扔进去，一个口出汁，一个口出渣，汁给人喝，渣给鸡吃，什么都不糟踏。别看他们美国人不爱做饭，可厨房的用具先进得让人不服不行。咱洋为中用，今为古用，省了多少人力呀。扯远了。

烧饼是不久前从朋友那儿学来的。一次朋友给了我几个烧饼和几节香肠，说都是自己做的。回家烧饼一烤香肠一夹，一个字：棒！一个电话打过去：烧饼也能自己做？咋做的？快快道来。

得到真传，马上效仿，咱举一反三，提高制作工艺，扩大产品种类，不是吹牛，咱做出的烧饼竟然比原作还要香美，嘿嘿，没办法，谁让咱聪明加上面食功底厚呢！小沈阳听见这话肯定得说我：“臭不要lian的！”

一连做了几次，把孩子们吃腻了。亲戚朋友来，又做，这回做成方形的，还炖了五花肉、烤了雪花牛肉，吃得朋友大骂我破坏了她的减肥计划；元旦再做，带到Party上，吃得朋友连叫过瘾。别笑，别说“烧饼这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请人？”，“烧饼这东西你也好意思往别人家带？” 知道什么叫物以稀为贵吧？烧饼在这儿就是稀罕物。去中餐厅点三个小芝麻烧饼敢要你好几块美金，信不？

心血来潮把作品贴到博上，本以为能得到博友们的同情：“一堆孩子的妈啊，你在美国真可怜，连烧饼都得自己做呀！我们这儿满大街都是。” 没成想怜悯没得到，表扬到不少，还掀起了一场烧饼风波。首先“豆子”问怎么做，我没认为她有诚心，就说你那儿什么没有啊，你想吃什么都有的卖，何必自己费劲儿。接着JGZ（电脑专家，在偶滴眼里是神，故给她起名金刚钻）也问怎么做的，我简单说了几句。哈哈，这一回复打翻了豆子的醋坛子，硬说我偏心眼儿。我吓得赶紧解释，求豆子发发善心，可怜可怜金刚钻，她也是个来美国插队的老知青，我若不教她，她就没得吃啊。豆子这下来了神儿：“豆子我今天发个毒誓，不做出那芝麻烧饼就誓不为豆子，还要把照片弄上来，非要让你看看豆子的本事！”妈妈耶，生孩子不叫生孩子------下（吓）人呢。再说老五他娘，我干儿子他亲娘，也跟着凑热闹，第一次失败，第二次成功。失败后给我发信说：“你说你那烧饼一咬掉一地渣，我做的烧饼不咬就掉一地渣。那渣掉得啊，是真掉啊！渣比饼还多。儿子吃一个（看我干儿子多知道疼娘！）儿子他老爸吃一个，泡着牛奶吃的，还说我做到半夜12点，哪能不捧场？”可老五他娘自己呢，哼，就吃了半个。无独有偶，跟豆子一样，老五他娘也蒸了几个，还说：“其中一个蒸的时候不小心掉水里了，捞出来居然十分软和，挺好吃，只是没好意思告诉他们。”到了第三封信，说终于做成功了，煊呼呼香喷喷，还一咬就掉渣，得到全家的好评，吵吵要来美国卖，一个一准儿能卖三到四美元。你说这人怎么有点成绩就想着发财呀。这还不说，还嚷嚷她的烧饼能治好妮子的胃病，眼皮里不夹我了。

再来看看豆子这边，整个三八妇女节就搭在这烧饼上了，从买面到和面，从和面到发面做饼，劳作到半夜方休，这些豆子自己都写了，不用我再啰嗦，从我这里摸到她家去看吧，还有图片展呢，那烧饼做的，老五他娘讲话：“真佩服她的勇敢。” 还说：“她老公也真够意思，竟能把它咽下去。” 不过我相信，豆子再做一次的话，肯定会成功的。反省俺自个儿，曾做过的死面馒头硬的能解放台湾岛了。

说来说去，人就是喜欢折腾。人活一辈子就是折腾一辈子，对于折腾，不同的人可以有不同的解释，你可以说折腾是热爱生活的表现，让生活充实，从充实中得到快乐，其实我就是这样做的也是这样理解的。你也可以说折腾是无聊，是没事找事，是闲的。怎么说都对，怎么说都有理。本来嘛，事都是人自己找出来的，仔细想想人这一天有几件事是必须做的？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不做好像不行，可不做肯定也死不了。明明有现成的面包，我干吗非要做馒头？那馒头就一定比面包好吃？美国人一辈子没吃过馒头不照样活得好好的？明明有现成的匹萨，我干吗非要做馅饼？嫌人家馅儿露在外边儿了？明明有现成的汉堡包，我干吗非要做包子？汉堡要是不好吃人家能在咱中国发麦当财？如果说我怀念从前的味道，那孩子呢？我这儿有意无意给孩子养出个中国胃，还得教他们学会擀饺子皮，让孩子以后接着折腾，自己折腾自己一辈子还不够，还要下辈子人接着折腾，你说这人累不累呀。我只是拿做饭举个例子，人要折腾的事儿多了去了，做饭算什么呀？

我姑父几天前去世了，这些天我就在想，唉，真是的，眼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人呀，活一辈子，忙一辈子，折腾一辈子。从一生下来就开始忙，先忙着吃、忙着玩、忙着长大，接着为念书忙，为工作忙，为自己忙，为孩子忙，为父母忙，忙忙乎乎过一天，忙忙乎乎一辈子。孩子大了，自己老了，然后病了，最后死了。下辈子如果再投个人胎，就再接着折腾。即使投个蚂蚁胎，不也得折腾么。不过蚂蚁不玩博客，其实，玩博客就是没事找事，瞎折腾。

今天是星期天，正巧是我大女儿的生日，十九岁了，孩子怎么长那么快！忽然有些伤感，不写了，写下去肯定还是胡说八道。中午刚出去吃了大餐，现在又饿了，又绕回做饭上了，好了，我要去折腾晚饭了，别担心，今晚儿不做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