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入蜀
于帝都高墙大院间与一干发小盘桓,却只是一派嬉戏挥霍,待出京西行,眼见得山河峥嵘,民风活泼,却不由得收敛行容,恭肃起来。只因此行要去的,是那即丽且崇,又不乏千古高风的蜀中。
特意选了绿皮旧火车,一路躜行上蜀道,见青泥盘盘,见细雨剑门关。
侵晨醒来,车声依旧隆隆,窗外已是满目竹影。
蜀中是我少年时随父母宦游旧地,一去几十载,不是故乡也情怯。
出得旧火车站,回首见楼顶大大成都二字还是依旧。排队等出租车,凝神听了一忽,只觉有个开关吧嗒一下,再开口,几十年不曾说过的四川话就流水价涌出。强抑心中激动,眼泪起了又落,蜀汉故国,就这样在心中慢慢醒来。
二 市井
入蓉便有故交接应,安排样样妥帖。在武侯祠左近住定了,信步周围。
喜欢看人,听人讲话。
蜀中自古出美人,以市井所见,即或极平常女孩,也占了白皙细腻四字,凡中人之姿,无不明艳照人。男孩身量不高,细致眉梢眼角,侧头讲话,如晨风略竹。小朋友则一律乌晶眼珠,玉雪可爱。
听到多的仍是房子、补习班,却是与帝都无二,只是人们言谈中仍是嵌入了很多的“巴适”、“安逸”和“要得”,城市生活的压力,无形中也温和下来。西式装束的年轻美人,脚踝上贴着小小膏药。着一色改良旗袍的店员,颈上一片玉,微微笑说:这玉的样式叫金枝玉叶。
几个小时过,再讲成都话,已无人用川普回应,我颇为得意,连孩子也学会了说“要得!”。
不知道连讲话都这般有趣。
“老板,要个冰棍儿!”
“你自个儿拿嘛!”
“好多钱?”
“三元。”
“你帮我拿到串串,我给你钱嘛!”
“要得要得!”
和孩子左手串串,右手冰棍,巴适!
初返锦官城
二十年来弃置身,
浣花溪畔浣花人。
乡音尤得常试炼,
笑对翁妪夸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