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范城隍(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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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献媚,六爷高兴,高兴劲还没过去那土地却说有两个人要丢命。六爷暗自琢磨了一番,难道说这事还要刀兵相见,火拼进去几个,想到这问道:"何出此言,莫非阎王爷还要血祭宝珠?"六爷这两年见识多了,知道冥界什么事都有,说道太多,那阎王爷一高兴弄点颜色出来也保不齐,土地摇头:"非也非也。"六爷说咱们别拽了成吗,这磕唠的这么累呢。土地言说:"你范六爷今世注定有大任于身,冥王地府为你这事提前布置了多少暗桩谅你不知,这一段一段总有完工复命的差役,远的不说就说那齐天敬就是等你成就功业的,还有那尔昆,转着圈的找你只为让你识得宝贝,再有……"说到这土地停了,六爷明白再有就是又要有人要复命归天了。
六爷心里感觉如果有人协助自己埋宝珠,事成归天复命,那范清肯定是头一个,老人家一生陪伴自己,到了晚年还要操心费力帮自己成就这番功业,如不是天命所致看范大叔这气色早也就没了。想到这六爷道:"我那老管家范清最近气色不对,会不会是他……。"土地点头:"正所谓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虽然范清不是什么神佛,可也是脚踏人鬼两界的灵媒,只是为了让你扬名不肯显露罢了。"六爷想起那次自己出门,范大叔送别时有泪下落,想必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已,到此时六爷已是泪流满面,范清老爷子算是没了,这也算功成名就,可另一个人又是谁呢。
土地见六爷猜中了一个也不再弄什么玄虚,直言道:"再一个就是那皇城留守主事谭公公。"此言说罢六爷惊讶的呼了出来,谭公公身处皇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引自己燃了黄裱也再没参与别的,自己埋珠这事与他何干,土地也不理会六爷大惊:"六爷您在奉天城所识人中能与土地灶神沟通还有几个?"六爷算了算除了范清自己说有点小法术,还跟城隍有过交流,再有就是谭公公能看见城隍土地,再无他人了。六爷自语到还真是只有谭公。可有一样,珠子这事谭公到底帮了什么忙呢?
百思不得其解,土地开始慢慢引导六爷往正道上想,土地说你燃那黄裱纸上写的什么,六爷说写的可怜生灵遭涂炭,天降此人换乾坤,土地又说你有没有看过西游记五行山上压的那张黄裱纸,唐僧揭了黄裱放了孙悟空,孙悟空才开始去干取经这件大事。说道这六爷说慢慢慢,容我想想,谭公引自己取燃黄裱,就是说上天认可自己去做某件大事,那天自己才算正式接了这活,而谭公独守皇城也只是为了守护凤凰楼上的黄裱,这一守就是几十年,如果自己不是肩负天大的重任,没理由只为自己的功德布起这么大的棋局,六爷越想越害怕不觉额头的汗就下来了......土地见六爷又是眼泪又是臭汗知道他有点明白了,也不想深说,因为有些天机不但不能跟六爷说,关键是土地自己也不知道。
六爷瞅瞅土地长叹一声:"想我与二老素昧平生,他二人肯为我鞠躬尽瘁这份恩德今生居然无法报答。"土地撇撇嘴:"我说六爷,得了吧你,你看范清和老谭都老什么样了,那身子骨都娄了,要不是为了陪你人家早就走了,你呀行行好,赶紧办得了事送二人回去吧。"六爷听土地说的在理,二人孤苦伶仃这么熬着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早日够奔西天极乐。想到这难过劲减轻了不少:"土地爷,虽说平常你对我冷嘲热讽,可今天讲的这些还都是肺腑之言,待在下功成,必在城隍爷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好讨些封赏。"土地一听噗嗤乐了:"左使大人,待你事成就不用咱城隍老爷封赏了,你给兄弟谋个容易办差的地儿就行了。"六爷没懂土地什么意思,正这时屋外人声攒动,土地说了声告辞隐身没了。
六爷起身下地,出屋一看是范清和老疙瘩带着几个壮汉回来了,又见范清六爷心里难过,范清却好像知道了什么满脸喜庆,笑逐颜开,一众人等进了大殿,在蒲团位置画好了尺寸,又测了土质,商量要不要先用火烤以免冻土难挖,这里的事研究好了又去殿后找土,得准备麻包筛子把土弄净了才可回填,无根雪水容易,明天搬来几口大缸于殿内,灌入积雪,雪化之后滤出杂物也就得了,殿内需有火盆加温免得缸内结冰。这些事明天开始由老疙瘩带人动手,尽量做的隐秘,盗珠这事千万不能走漏风声。
安排停当众人散了,六爷嘱咐老疙瘩明天早上安排架马车送自己回城,老疙瘩答应说没问题随众走了。六爷拉着范清回转屋内,四目相望却无话可说,这时候柳绵把饭做得了,有凉有热还烫了壶酒,六爷和范清举杯痛饮却谁都不提后天的大事,酒过三巡,六爷给范清满上一杯,随后穿鞋下地,撩袍跪地俯身便拜,当当当就是三个响头,柳绵不知道其中隐情吓了一跳,而范清端坐不惊,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六爷起身端起酒杯举过头顶言道:"范大叔与我情同父子,今天这杯酒就算是儿子孝敬爹的。"说罢一饮而尽,范清也举杯干了,柳绵却被眼前这景弄的呆了。

范清看着六爷满眼的欣喜:"贵生啊,今天我与你不分主仆,打小看着你长到这么大,虽说你自小顽皮,不务正业,可我心里知道你早晚是个做大事的人,所以这些年来不论你做了什么混事,老爷怎么惩罚于你,我都遮挡着护着,我家老爷不知,贵生你是城隍临凡,修了这世功德再有升迁呀。"六爷似懂非懂,柳绵可完全傻了,这个整天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夫君还成城隍临凡了,这就再仔细端详端详六爷,弄的六爷还挺不好意思。
这顿酒算是给范清送行,老爷子什么时候坐化自己也不知道,明日进城去送谭公,今天跟范清会不会是永别心里也没个准数,越想越是难过。喝到半夜酒席散了,六爷让柳绵先睡,自己去范清屋里跟老管家睡上一宿,范清笑道:"晚上再蹬被子我可没力气帮你拉上。"范清有说有笑,六爷可泪流满面。这半宿爷俩都没睡,聊了一夜此前的林林总总,待到鸡鸣天亮六爷又给范清磕头告别乘马车直奔奉天城内。
虽说人固有一死,可眼瞅着亲人将死却是极其痛楚,六爷告诫自己此二人归天是件福事,但心里还是转不过这个弯。车到皇城六爷准知道老谭会在门口等他,果不其然,马车刚一停下皇城角门打开,老谭穿着大清官府站在门口,这把六爷吓了一跳,一是感觉老谭是要复辟,二十觉得这老神仙穿上官服还真精神。
让马车回转荒地沟,六爷给了车夫两块大洋,车夫惊讶于六爷怎么忽然这么大方。老谭拉起六爷的手兴高采烈,边走边说:"好造化,好造化,大事成矣大事成矣。"六爷最近只觉得这对珠子把身边每个熟人都弄的神神叨叨,而老谭又是个通灵之人,他说什么自己都不惊讶,也不必打听。老谭没带六爷回卧房,却来在凤凰楼上,六爷心想难道还有黄裱纸要燃?老谭二人进入藏书阁内,忽然转身唰下两只马蹄袖,忽的一甩,扑通倒地,纳头便拜,六爷心琢磨我拜范清你拜我,这罗圈拜都烂了套了。这一拜拜的蹊跷,六爷慌忙将老谭扶起:"哎呀谭公,范有限何德何能怎受得起。"老谭起身满脸堆笑,六爷眼看范清,老谭已是死到临头却笑的爽朗,这就又想起齐爷也是这般笑法,莫非去死是件极喜之事?
老谭看出六爷不解:"主子,明日里大事將成,我这先给您道喜了。"六爷喜不起来,无力道:"谭公,难道你不知晓明天午时将有厄运天降?"就是说明天您就归天了,您不会不知道吧,老谭还是微笑:"主子,您功名成就,奴才也可衣锦还乡了。"六爷心说就您这身,您还哪个乡不得被当疯子送官府治罪,还美什么呀,其实心里明白明日这人是完了,只是不愿往那上面想。
本来六爷是想与老谭说些惜别送行的话,以感谢他为自己帮了那么多的忙,可这老谭兴奋不已,倒好像明天要死的是六爷自己,老谭说:"主子,明天的事咱们不提,你我心中有数就行,我受大清皇恩百年,今生有幸报效了朝廷死而无憾,咱们该喜庆才是。"老谭这段话六爷没懂,讨回这对珠子是报效了阎王,怎么扯朝廷去了,就算你身属地府也没有以朝廷相称的道理,刚要细问,老谭却道:"今天我带主子再上凤凰楼不为别的,还有件要事得做个交代,明儿奴才上路恐就来不及了。"
谭公公托孤,范有贤得道咱们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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