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号飞扬的年代(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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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从前人们的脸上似乎都带些笑容,既便不笑起码也是表情平和,不象现在,人们的穿着是比过去考究了,但失去了亲和力,动不动就急吼吼,面目可憎。


 

  那时候宿舍院子里脸上常挂着微笑的,是一个叫蚊子的女孩。


 

  蚊子当然是外号。


 

  蚊子住C区,梳着二条中辫,眼细细的,皮肤不白还有些雀斑,她个子不矮,有二条长长的腿。


 

  那时候,宿舍里的孩子基本都有外号,什么五加皮、老哲、重九、母老鼠、邱巴巴、金阿塞、阿毛大弟、董掐头、拉金棒、王吊车、余胖子、仇栗子、教授、姚面鸡、韩菜皮、伍不令、地瓜头、鱼肝油、死人眼、大憨、堵交(大脚)、筒白(铜板)、小乔子、小弟、大特务、大庆、小庆、邱鼻涕、铁猴子、大陆吊、哑巴子、大眼睛、饼干头、马小辫、陆嘎子、蔡包子、大耳朵、龚屁股、小辣子。。。。等等,形形色色的外号真可谓五花八门光怪陆离。


 

  但唯独让我觉得最富有想象力的外号就是这个“蚊子”!


 

  蚊子长什么样?双眼皮还是大下巴?高鼻梁还是大眼睛?恐怕没人说得出,然而这称号安到“蚊子”身上,却让人觉得再贴切形象不过了。没错,蚊子就是她,她就是蚊子,这外号非她莫属,安旁任何人身上都不会获得孩子们的认同。


 

  蚊子好象没什么女伴,不玩跳皮筋类的女孩游戏,有些形单影只。男孩子们聚堆玩耍的时候,蚊子有时会凑上来,脸嘻嘻的。她低头瞧瞧你手中的玩艺儿,抬头冲你“嘿”一乐,然后别过身再瞧瞧另一位,又“嘿”的一乐。


 

  “吃红果子会大卵子!”不知哪个家伙说的,于是我们跟着大孩子,到C区掐了红红的果子——确切地说是枸杞子,你三个我二个分了,搁嘴里嚼着,等卵子变大。蚊子又凑了过来,还是那样嘻嘻笑着,左看看右瞧瞧。她似乎对人们说什么吃什么玩什么都不在意,她喜欢的是在人群边上呆着,感受那份热闹。嚣闹中她静静不发一语,就是那么默默微微的笑。


 

  大隐隐于市,这点还真有点象蚊子!


 

 


 

  说到绰号,还真有几个让人至今难记:


 

  最长绰号——鸡皮眼子嘴瓜子头(“皮”应为屁——特注)。


 

  最莫名其妙绰号——河马大象。——天知道他长得象河马还是象大象。


 

  最短绰号——牛。


 

  这个“牛”,记得是本人观察了很久,实在按捺不住而决定赠予给那个男孩的-----因为他的眼实在太“牛”了。


 

  他好象姓唐,比我小二三岁,住一舍后排23单元。我和他非朋非友,甚至无从交谈过。在慎重决定把“牛”号授予给他后,每次相遇,我总会轻呼他声:牛~


 

  他很错愕,不明何意。也许是我脸上的坏笑让他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一段不长时间的无以应对后,他反击了。当我再次得意洋洋地唤“牛~”时,他果断回应:扁头!


 

---------这次错愕的是我!


 

  就象春天眷恋着大地,从此,“牛”和“扁头”相遇,必定互叫一声才算满意,然后各自走开。印象中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离开复旦宿舍,走向远方。


 

  宿舍中还有件有趣的事,无关绰号,而是人名。


 

  这户人家男主人姓丁,住A区,与小白皮是邻居。


 

  丁家女主人留着妇救会主任式齐耳短发,永远不变。她是位脸上总挂着笑容,快乐而简单的女性。她的远亲近邻散布在宿舍内外。丁家姆妈认识的人很多,好象和每个人都谈得来。在路上她随时会停下脚步,立即投入到一场推心置腹的交流中。谈话时丁妈妈鸡捣米般的连连点着头,”嘴里发出“哎呀哎哟”的感叹,这表明谈话虽匆忙简短,但气氛是坦诚和掏心掏肺式的,而且谈话取得了重要成果,达成了广泛共识。


 

  丁家姆妈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比我大一岁,叫丁三面。


 

  丁家老二是个男孩子,丁妈妈为他取名:丁红旗。——这充分展示了丁妈妈紧跟时代步伐的坚强决心。


 

  丁三面丁红旗,三面红旗!人们这才明白了丁三面名字的含义。没想到,平凡丁妈妈还挺豪迈——其实她气冲宵翰的大气还在后面。


 

  丁红旗与我同岁,是同班同学,一直到高中。丁红旗是个稍调皮不捣蛋但学习成绩一般的孩子,说话“啊舅”、“啊舅”的有些结吧,因为个头较小,所以平时不太引人注意。


 

  记得初中,一节英文课,一贯严肃的陈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英文句型。丁红旗突然从座位上起身,无声息地走到了陈老师身后,喊了声,陈老师!


 

  背对着学生的陈老师握粉笔的手停了下来,悬在空中。陈老师侧转脸,眼光从眼镜框外斜射出来,冷冷地瞥着丁红旗:什么事?


 

——我要大—啊便,我憋、憋憋。。。!丁红旗越急越憋不出下面的话,眼睁得老圆。


 

  全班开花。几个胆大的男生大声接过丁红旗的话茬:他憋气不住啦!陈老师也乐了:快去快去,拿草纸了吗?


 

  “拿。。。”丁红旗边回应边转身,箭似的蹿出教室,走廊里“拿”字拖了一路,直到进了茅房,也没听见那个“拿”后有字出来。


 

  无意中赢得的满堂彩,让丁红旗体会到了“出风头”所带来的快感。其后他又如法炮制几次,但全然没了原先的效果。于是丁红旗又回复到从前,安静了下来。


 

  丁红旗下面还有个弟弟,比他小较多岁。丁家老三出世后,传承丁三面和丁红旗名字的深刻内涵,丁妈妈想都不想,顺手就扔给新宝宝一个不同凡响的名字:丁万岁!


 

  三面红旗万岁!不得了,丁家三孩子就是时代的最强音啊!


 

  顶着这气壮河山的名字,丁万岁快乐地渡过了从襁褓到蹒跚学步的童年。时代的潮流浩浩荡荡奔腾不息,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小万岁,万岁妈忽然意识到,总不能老这么万岁万岁的下去吧,否则那不成哪什么了嘛!丁妈妈开始觉得不妥,决定改名,于是丁万岁变成了丁飘扬!


 

——三面红旗飘扬!一样非同反响!


 

  领导和同志们当时无不为丁妈妈捏了把冷汗:幸好飘扬下面,没再添娃。幸好那口号只是“万岁”,而不是“万万岁”。要不咋整啊你,我的老姐姐?!(玉米冲冲冲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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