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個本本分分的公民,在國內的時候很少有機會和警察有過正面接觸,所以也沒什麼印象,要說對警察最初的印象,能回憶起來的就是一首小時候常唱的童謠歌詞: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把它交給警察叔叔手裏邊。說句實實在在的感覺,無論兒歌唱得多麼甜美和上口,真正的我一見到警察就覺得害怕,警察的存在讓我懷疑自己有變成為罪犯的感覺。現在反省一下爲什麼會有那樣不正常的那種心態出現呢,我想應該是在小的時候留下得那種永遠揮之難去的記憶。
在我上中學的那陣子正趕上中國政壇上風雲變化的時刻,多的時候一年要參加兩三次公審大會,所謂的公審大會,就是很多很多的人被集中在露天的運動場裏等待,等待一輛輛的大卡車緩緩駛進來,上面押著反革命分子,五花大綁脖子上掛著白紙黑字上面大著大大的紅叉,廣播喇叭裏聲言厲色地歷數著他們的種種反革命罪狀,然後在一片口號聲中,被判死刑的人,就拉倒市郊的一個地方就地槍決,當然還有那色面無人色的陪綁的那些人,也一併被拉去了。一些膽子大的男生也跟找去看槍斃犯人,我曾經詳細地聼過那種行刑過程,當時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現在想起來,感到無限的恐怖和悲哀。而那時每到逢年過節,警察叔叔爲了保證人們能過上一個平安的春節,總是有那種節前大搜捕的行動,像我生活的那種部隊大院當然警察叔叔是不來的,但常常在學校裏就能聼同學說:某某的哥哥昨天晚上被警察抓走了。某某的父親是反革命等等。當然這一切的行動都是由警察叔叔來執行的,警察就代表著權利和威嚴。當然這是那個時代的烙印,但也就是從那時起,烙下了一個怕警察的陰影。
首先聲明我家博奧是個本本分分地遵守法律的日本公民,但他也是個怕警察的人,他當然是沒有像我小時候的那種恐怖記憶的了,但他卻是有和警察打過正面交道的經驗,記得在我接受他的愛情後的一天,他非常嚴肅地問我以後的三個月裏的約會,能不能由我開車接送他。那時我們住在兩個相鄰的城市裏,開車大約需要三十分能到他的公司,我很奇怪,前幾天他還開著他的大車帶我去兜風呢,問他理由,才知道原來在高速公路上超速被罰吊銷執照三個月,當然還有十幾萬的罰款。博奧說以前也常常因超速被罰款,但那都是只來罰款單子,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違章的各種時間場合及證據等等,博奧自己心裏有數,所以也就乖乖地交上罰款了之。這次不同,他可是被警察抓個現場,更不巧的是,他因點數被扣光,只好被吊銷。在這三個月裏,他要去當地駕駛中心接受培訓,學滿規定的課程之後才能領囘駕駛執照。問他當時的情形,他說就跟小孩子的玩具警車是一樣的,那個僞裝成普通的白色車子突然車頂冒出一閃一閃的紅燈,追在博奧的車子後面大聲重復地叫:前面的那輛車,靠左側把車停下。然後就是那個結果了,但也就是因爲那個結果,使我和博奧的關係突飛猛進得到了發展。
最近,大概受經濟危機的影響,日本的犯罪率明顯上升,原本夜不閉戶的日本鄉下,也有警察來按門鈴了。那天晚上,正是做晚飯的時間,兩個警察拿來幾張宣傳安全防範措施的單子,然後問車子鎖沒鎖上?車子裏面一定不要放手提包之類的東西等等,非常耐心地講解完畢之後,還表示這個時間來打擾你們非常抱歉等等。讓我感到雖然是例行公事但很親切。但真正對我家附近的警察表示敬意的是在孩子們上學的這件事兒上。在學校附近有幾処彎道,沒有紅綠燈,加上這裡又遠離市區,車速比較快,孩子們過這幾処橫道的時候比較危險。於是幾十年如一日,風雪不誤風雪無阻總是在孩子們登校的那段時間裏有老民警守候在路口,有的時候,雨雪太大,我用車子送孩子們上學的,也能看到他們站在那裏守候著,孩子們無論是走在路上還是坐在車裏,也都不忘點頭向警察們表示敬意。
在日本生活了十幾年了,從來沒有聼過人民警察人民愛,人民警察愛人民之類的宣傳,只是那種來自警察機構的關懷卻點點滴滴的滲入到生活的各個角落,然人覺得安全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