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攫取体制外利益(不是联盟内部互相让利,而是在获取集团外利益并进行分配的协商)。
回看近代以来的历史,民主的发展跟攫取制外利益是完全同步的。科技提高生产率,直接增加财富。伴随的是殖民,全球贸易。这些方式的共同点就是大量地增加财富让不同利益群体有合作的愿望和空间。
在这个意义上,民主制度的本质既可以看成是自由,也可以看成是限制。看成满足我的愿望的手段就是自由,看成我与他人分利的手段就是限制。自由是优越性,限制则是代价。
西方民主制度的优越性靠满足不同团体利益的手段来保障-----有财富不断输入,就有幸福感自由感。如果没有大量的外来财富作为保障,不同群体的瓜分有限财富,个体欲望不但无法充分满足,还要受到限制,民主制度就是累赘。
在这个意义上,科技与抢掠(战争殖民或者贸易手段)其实成了近现代社会的粘合剂。这也是美国为什么一定要立一个或者几个靶子的原因。没有这个靶子,欧盟就不必与美国结盟,不结盟,美国就没有办法向欧洲输出影响力,不向欧洲输出影响力,美国在全世界攫取利益的能力就会变弱,攫取利益的能力变弱,民主制度生命力就会变弱。美国立中国或者俄国为敌,是维护自己的生命力的本能。
民主是靠利益来维系的。
与民主制度相似,中国有另一套粘合模式:世俗化政治化的儒家思想。儒家思想本来不必政治化,它的要义就是天人为一。这种思想完全可以发展成为一种宗教,但是它太符合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了,结果就世俗化了。世俗化中产生了世俗的教条:比如如何培养仁呢?从亲亲开始。亲亲老老幼幼即是充实仁的方法,又与维护统治秩序完全一致。这种东西在社会上推开,不同阶层就比较结实地粘在一起了。
如果说西方的民主是靠滋私来维系的,那么中国的“专制”则是靠制私来维系的。滋私的方法是协商分利,制私的方法是克己奉公。前者需要大量攫取外利滋养,后者则相对自足。但后者也不能完全止私。自足式的稳定之下,要想获得更多的利益就要向秩序的顶端爬,秩序顶端的受益者要保住地位,就要压制要爬上来的挑战者。这就是中国社会著名的勾斗内斗。这不是出自儒家,也不是出自世俗化的儒家,而是与世俗化的儒家(道德机制)并存的另一个动力机制----私欲。
事实上,民主根本不是人为设计,也不是制度本身进步的必然,而是生产进步的必然要求。任何经济利益要最大化都必需分工合作。分工合作中不同环节的重要性可能不同,但是每个环节的利益都必需得到重视。这就是民主的基础,也是制度化的基础。它本身是逐利的产物。中国前三十年也建立了生产体系,为什么没有产生现代民主的基础?因为中国的生产并不是自觉逐利的,而是被计划的。这个体系为整个国家打下了一个工业基础,却没有为整个国家打下分工意义上的平等基础。换句话说,不同的利益群体的经济利益关系没有在政治制度中独立发展出来。
当然,利益团体也不是都有政治力量。每个环节的政治力量其实都是这个环节里的精英。比如工厂的利益由管理群体,而不是普通工人来代表。在这个意义上,无论利益群体多健全,最底层的劳动者可能依然被遗忘,像美国的锈带工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