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麒麟桥 长篇小说 (46)

也就是将些琐碎的事,呈献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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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朱先生后来怎么跟三爷联系上的,又一道经营着什么大事业,大先生没问,梁东家也没问。有些事情,多问,反倒显得肤浅,让人觉得没见过世面。当然,有一点他们彼此都明白无误,那就是眼前这个朱先生,是个信得过的好人。

 

朱先生需要人手帮忙。可大先生家里一时也的确分不开身来。老朱就想到梁润初,觉得润初为人踏实厚道老成能干,又有在江湖上行走的经历,在梁东家还没过来之前,就跟润初仔细谈了。润初认真地考虑了一番,觉得梁府这边离不开他。不能奉命。朱先生笑着说:

 

“你到南边,不也是在替梁府办事吗?而且,还有你一些股份,又何乐而不为呢?再说,梁东家身边,还有梁泽柱可以帮衬着。”说着,拿眼看着润初身边的水芹姑娘。看来,朱老板对他们梁府的底细摸得很清。

 

轮到水姑娘说话了,听了朱先生的一番话,她似乎有所动,“他们要我赶往上海。可我,一路打打杀杀的过来的,搞什么地下工作,人不人鬼不鬼的,没劲。要不,我先替你过去?先跟着朱先生学艺,操练一阵子。怎么样?”

 

“那,你这边会容你?”朱先生有些不放心。灯光下,老朱的脸庞显得丰腴白净了些,下巴也饱满了几分,看来大先生的汤药,有些作用。

 

“呔,都分散了,老何上东北,我去上海,其他几个,死的死,走的走。到了香港,我隐名埋姓学做生意,不应该有什么凶险的。顶头上司是老何。老何为人算是正派,即使今后他知道了,估计也不会为难我的。再说, 即使他想为难我,又能怎么着?还有,他这回到东北,人生地不熟的,会弄的他焦头烂额,况且,这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不也是鞭长莫及吗。倒是,倒是那个刘秃子刘大水,好像还留在这一带活动。你们应该要对他留神一些。”

 

朱老板眼睛一亮,又顿时收束起射出来的精光,好像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样也好,只要五爷你放心,水姑娘这个徒弟我就先代你给收下了。”

 

他们在说话的当儿,大先生端起茶壶起身立在门外。他们家的大狗,正安静地躺在门口,抬起头看了看他这个主人,开心地自喉头深处发出一个快活的‘唔唔’声。瞧着这条凶猛的狗,会如此温顺地在主人面前撒桥,大先生轻轻地笑了。有些人温顺,有些人凶狠,凶狠的人会变得温顺吗?大先生有些困惑了。

 

朱老板跟水姑娘,急匆匆地在大先生家将就着吃了晚饭,趁着夜色,悄悄地消失了。麒麟桥东城隍庙路口,谁家的狗有一搭无一搭的叫了几声,夜,又复归于沉静。

 

那一天,天气好的很,秋高气爽的,梁府灶房的烟囱,徐徐地冒着青白色的炊烟,麒麟桥下的水面上,几只鸭子快活地‘嘎嘎’叫着。梁东家心事重重的坐在门前的椅子上,手里倒是捧着一本线装书,可连书页都没展开,可见并不在读。小泽木正在门前玩耍。小家伙个头长高了许多,忙着追刚刚上了河岸的鸭子。瞧他的两条小腿,跑起来都磕在屁股上。项嫂赶忙拦在他前头,千万不能让孩子玩水,这是她最为紧要的任务,不玩水,当然也包括不要掉到水里去。

 

罗府的老太太,一直身子不太好,两亲家多时没走动了。这不,这几天天气晴好,老太太身子觉得松动了些,就跟一个下人,搀着小霞姑,赶过来串门子。梁老爷打老远的就看见,笑不拢口,连忙迎上去。

 

大人们在一旁寒暄着,嘘寒问暖着。梁润泰拉着罗老太的手,亲热的了不得的,说:“那年到你府上,原准备像模像样的提亲的,还拉上了你们罗府的大先生。可硬是让那几个日本人给耽搁了。不过,到底还是把他们送给了龙王爷,一解心头之恨。这几天穷忙,正准备请老夫人过来,择个日子,喝杯水酒,把这娃娃亲给落实了。”

 

“梁老爷说的是。也是在这么想着呢。还是上我那儿去,锅碗瓢勺现成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就看见两个娃娃见了面,别提有多高兴,四只肉嘟嘟的小手叠在一处,一对脸蛋,红扑扑的,像后院挂在树上的秋柿子。只见小泽木挺胸凹肚的,一双小手背在身后,学着大人的模样,一步一步地踱着方步,那步态,活脱脱的像那羽毛刚长齐的小鸽子在散步。惹的霞姑‘咯咯咯’的乐坏了。没多久,两个孩子便开始在前院疯颠颠的乱跑,毫无由头地大声嚷嚷着。突然,霞姑收住脚步,她看见一只蝴蝶,歇在大门旁的菊花丛中,便一把扯住泽木,两人屏住呼吸,踮起脚,慢慢地靠过去。霞姑刚伸手要捉拿蝴蝶,没提防泽木‘哇’的一声大叫,还把一双小手用力地在花丛上挥来挥去的。

 

蝴蝶飞了,霞姑‘呜呜’直哭,口中骂道:“坏木木,赔我的蝴蝶。”两个老人见状,相视一笑。

 

霞姑一哭鼻子,泽木就觉得是闯下大祸了,鼻尖冒汗,脸色发白。只见他紧紧地抿起嘴唇,蹑手蹑脚的,探头探脑的进了菊花丛中,估计是想把那只飞走的蝴蝶捉回来。可没走两步,便如同电打雷击般的跌将出来,张开口‘哇’的一声要哭,一眼看见霞姑站在面前,满脸关切的样子,便又倔强地咬紧牙关,额头上全是汗水,那只好动的右手,抖动的厉害。

 

霞姑见状,给吓坏了,‘哇’的一声尖叫起来。大人们都冲上跟前,发现是让野蜂给蛰了。小家伙细嫩的手背,立时红肿起来。泽柱把脑袋打大门里探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抓起少爷的手看了看,转身就往屋里跑,嘴巴里还嚷嚷了一声:“瓦松!”只见他扛过来一把梯子,手忙脚乱地支在大门边。众人都抬起头来,看到屋檐上长着许许多多的瓦松。项嫂急的眼泪都下来了,连忙伏下身子在少爷手背上挨蛰的地方没命地吮吸,指望能把蜂毒给吸出来。

 

瓦松,别名瓦花、瓦塔、向天草、天王铁塔草,是一种蔷薇目景天科的植物,全株可入药,有止血、活血、敛疮之效。生于屋顶瓦间、干旱山坡或石缝中。 是为二年生肉质草本;线状披针形叶子,初生时密集生于短茎呈莲座状。第二年秋季抽出塔形的花穗,密生多花,花小,白色微红。唐朝文人崔融作有《瓦松赋》,在其中赞颂瓦松的品性:“进不必媚,居不求利,芳不为人,生不因地。”民间,一般采摘揉碎,敷在蚊虫叮咬的创口,对水火烫伤烁伤,也有止疼收敛的药效。 (如今,旧房翻拆,家乡一带野生瓦松几乎绝迹。万幸的是,敷用芦荟鲜汁,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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