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想写新州(新南威尔士州的简称)的Young小镇,起因是在一次朋友聚会时聊到华人移民历史,一个西人朋友说,那时候中国人偷金,还把挖到的黄金偷带回家。
中国人偷金?这个问题我一直耿耿于怀,就上网找中国人在新州淘金时代的记录。先看中文,可能是从英文中翻译过来的部份文字,但细节不够而且没有注明出处,就看英文方面,想了解Young镇和中国人一百多年来的姻缘,同时也发现信息上的遗憾:有关当年的华工情况和矿区暴乱的记录,例如当年的电报、报纸等都是英文,不见有任何中文报道或记录。
刚好在过年前和朋友约了去新州(新南威尔士州的简称) 的Young小镇摘樱桃。对Young又多了一些体验,就决定从英文中得到的信息来编写,以补充所见的中文报道上的一些不足,同时也为本文开始的问题去找答案。
Young镇 —
距离悉尼3百多公里的Young镇,只有7千多人口,以盛产樱桃等水果而闻名,是新州富饶的“樱桃小镇”。每年的初夏,Young隆重地举办“ 国家樱桃节 The National Cherry Festival”,夏末春初也大张旗鼓地举办“蓝坪中国节Lambing Flat Chinese Festival”。很多人为了能够参加小镇的大节活动,节前数月就订下住宿,可以想象节日时的热闹场面了。
拍到夕阳下的 Young镇
可是,光彩的Young也有负罪感,源于它有过一段很黑暗的反华历史,它留给了中国人很深的伤痛。现在很多澳洲人、包括华人都知道Young是“樱桃小镇”,曾经是金矿、中国人曾经去淘金,却不知道或者不大清楚那段历史。自己在没有编写这篇文字以前也是了解甚微。
“ 在Young长大的,76岁的Simpson女士说,她没有受过任何关于那段反华历史的教育,8年前当她加入当地的历史研究协会后,才开始阅读有关的文章。”( 摘自悉尼晨锋报《The Sydney Morning Herald》)
在Young 4公里以外,有个平坦、有小湖的地方叫蓝坪Lambing Flat。1860年之前,这里(包括今天的小镇 ) 是一个土著人部落的地方 ( 他们的后代至今还生活在Young ),这个地方以前叫蓝坪不是Young。
1861年蓝坪发生了澳洲历史上最大的反华暴乱,也是Young历史上最黑腤的一页。
暴乱的起止 —
1850年代至 1860年代是澳洲的淘金时代,当时的新州有好几个金矿区,那时候已经有超过 11000 名中国人来淘金,他们的一部份人是有合约的劳工(清朝政府与澳洲政府的签约,输出劳工),很多是“ 卖猪仔 ”的劳工 — 被诈骗签约出国做苦工( 网上有不少当年输出劳工的信息)。以下把到澳洲淘金的中国人简称:华工 。
1860有人在蓝坪发现了金矿,很多华工与欧裔矿工一起加入了蓝坪的淘金热潮。 1年后,在那里挖出15,000公斤黄金,成了当时的大新闻,引至更多的人涌去那里,高峰时多达2万名矿工,包括大约 2000名华工。
中国淘金者(蓝坪博物馆)
当时的华工在矿区是很另类的一群人,他们组成团队,建水道、水坝等,比欧裔矿工更有效率地淘金。欧裔矿工一直在观察这些华工。从开始觉得他们安静不惹事、埋头苦干,还有生活习俗不同、吸食鸦片、赌博等等,到后来升级为竟争对手;从开始钦佩华工因勤奋有所收获、到变成嫉妒和怨恨,认为是这些华工直接威胁欧裔矿工的利益,而且人数越来越多的华工让他们感到有被“淹没”的愤怒,从1860年11月起到后来的历史性大暴乱之前,己经发生了多次欧裔矿工抢劫、攻击、驱赶华工的事件,甚至政府还派过部队来维和由白人驱赶华工引起的骚乱。但部队撤了之后,欧裔矿工的攻击又重现。
1861年6月末,欧裔矿工聚集一起开会决议,要把华工赶出金矿,他们大声叫嚷着:“ Roll up、Roll up ! ”。6月30日,3000欧裔矿工 ( 有资料显示2000人 ) 举着预先准备好 “Roll up — No Chinese”的旗子(“起来,不要中国人 ”), 以铜管乐队的醉酒鬼们开路,成群结队地游行走向当时有1500 名华工在蓝坪驻扎的多个营寨,要赶走华工。
蓝坪博物馆内展示的暴乱时的旗子
这一大群人冲入华工营寨,一边驱赶一边用手里各种器械暴打华工,同时打烂、火烧华工的帐蓬、衣服、物品和采矿工具。他们还捉住华工剃光头发、或用刀切断那条、被他们叫做“pig tail”的辫子。暴乱停止后有记者向悉尼报纸发电文,说见有人把用刀切下的多条华工辨子捆扎起来,有辨子还粘着头皮。
《悉尼晨锋报》曾报道过:“手无寸铁,无自卫能力和毫无反抗的中国人,被欧裔矿工的短棒和锄柄最凶残地毒打,逐一倒下。”
“一名不幸的中国男童跪下流着泪,举起双手恳求,一个暴民用一根可以杀死巨人的短棒、一下就把他打倒在地上 ……。”
当时那个地区的警力不足又无能,不能制止这场暴乱。暴乱造成250华工严重受伤,烧毁了300多个帐蓬及财物。暴徒们结朿暴行后,又组成有乐队带头的队伍、叫嚷着离开。
油画蓝坪暴动(蓝坪博物馆)
这些华工逃出矿区20公里外,得到有良心的当地人的帮助,提供食物和临时住宿,其中著名的是农场主James Roberts和他的家人对逃难华工的最大帮助,还让他们留在农场工作,用劳动换取食宿。以后,一些华工留下在当地的农场种田,开始了另一种生活。一些华工则带着身心的伤痛去了其他地方谋生,有的回国,还有华工客死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