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几天,余蕊才反应过来,还是做梦的时候想到的:余梦的美容院,会不会跟良才有关?
不对,她过去跟他的时候,他出手可没那么阔气,说一道一万,祖良才不过是个公职人员,没那么大能量。
他也不敢。
他能帮的,不过是介绍介绍工作,打点打点事情——不得不说这是余蕊的天真。原本,人脉也是钱。美容院是老赵老婆弄的,老赵做生意,良才帮他说了句话,关节打通,万事亨通。为感谢良才,人情还到余梦身上。
余梦乐得笑纳,做了多少年的皮包公司,终于有了点实业,女企会的人谁还敢笑话她?她余梦必须扬眉吐气!
良才当然也亲手送过她东西,比如戒指、手链、项链、耳环、手表……不过余梦最在乎的不是这些,她在乎他的心。如果心都是她的了,这些东西算什么呢。
余梦越来越懂得品味良才,品味他的成熟魅力,他是那么的性感迷人、浪漫温柔,有时还有点滑稽可笑,像个大男孩儿。余梦相信,他的这一面,只会在她面前展现。
恋爱谈到最后,女人都应该展现出母亲般的包容。男人在外面奋斗,累,她则可以停泊的温柔港湾。他们有时候也会玩点小游戏。出其不意地。
比如,有时候良才会突然拿出一本按摩的书。“你翻。”他说。余梦接过去,果然翻出一页来。于是他就按图索骥,按照这一页的指示给她按摩,有一次,刚好翻到按摩胳肢窝。良才照旧执行,余梦怕痒,被挠得嘎嘎笑。
现在余梦相信一句话,爱,不是陷进去不陷进去,人会在爱情中成长起来。每次照镜子,余梦都觉得自己皮肤闪着光泽。这是爱情的力量。
相比之下,余爽则没那么好的状态。蕊来了,她偶尔也跟蕊说两句,康隆不上门,她也不去找他。
完全散养。
余蕊为她担忧。爽却总说:“顺其自然。”这日,巧了。余义和康隆同时上门。一个找蕊,一个见爽。四个人分散在两个屋。
余义来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上次聚会后,余蕊就有心理准备,嘉姐会跟余义说她的情况。或许在嘉、义看来,现在是个好机会。她刚失恋,比较脆弱,需要关心,余义适时出现,搞不好能水到渠成。
余义放下手中的巧克力盒子。
“坐啊。”余蕊微笑着。她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坚强。曾经,她喜欢迂回,现在,她选择直面。说真话比说假话好,有效,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都应该诚实。
余义坐下。她问他口渴么。他连忙说不渴。她还是出去给他拿了一听饮料。拉开,余义小心喝着。
“听说了吧。”余蕊先发制人。
“哦嗯。”余义清了一下嗓子,像在论文答辩。
“没办法。”她苦笑。
“是他不识货。”说出“货”,又连忙纠正,“不识……好人。”
“我是好人。”余蕊反指自己。
“大好人。”
“你也是好人。”好人卡的好人。
“其实……”余义准备剖白。
“我知道你的意思,”余蕊抢先说,“谢谢,我只能对你说谢谢,这么多年,我们虽然算青梅竹马,但你不了解我,我也不算了解你,说实话,我挺欣赏你的,聪明,肯下苦功夫,学习这条路你走出来了,我为你高兴,也为你骄傲。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我,我们都是不能走错路的人,你适合一个能跟谈得来,共同进步的女孩。”
余义想说话。
余蕊上前,“我知道你会怪我。可我们都得诚实,对对方诚实,对自己诚实。”
余义笑笑,这放着胆子说:“其实……我来之前就想到了……可我还是想来当面说说……小蕊,我心里一直一直有你,哪怕你拒绝我,我也要说出来,要让你知道……你跟我不是一种人,我老觉得你迟早要做出什么大事。”
余蕊嗤笑:“能有什么大事。”
余义又说:“无论是高兴的,还是悲伤的,都是短暂的,平平淡淡才是常态。”余蕊愣了一下,她想不到余义嘴里竟能说出如此具有哲学意味的句子。
平平淡淡才是真。她过去也这么告诫自己。她也是这么去做的。找个差不多的人,过个差不多的日子,平平淡淡,生儿育女,慢慢变老。
事实证明,你平淡得了吗?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长了一副美丽的皮囊,你不出击,别人也会打你的主意。像她这种女人,多半会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很勇敢。”余蕊说。
“祝你幸福。”余义说。
不知怎么的,心门打开,开诚布公,两个人竟都有点感动,红了眼眶。为对方感动,为自己感动,为生活感慨,为命运感伤,余蕊认为有义务大度一点,她张开双臂,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余义迎上去,抱住她。转两个圈。余蕊双脚离地,在半空飞转。她哭着,也笑着。尴尬消失,余蕊很庆幸自己还有这个朋友。
另一个屋子。余爽对着电脑,屏幕上开着Excel,突发工作任务,必须马上处理。康隆站在一旁。余爽嫌他碍事,让他过去点。
“有事吗?”她抬头问。
“有一点。”
“一会儿说。”余爽双手不停,集中注意力,忙碌着。
康隆只好站在一旁看书。中间余蕊和余义来招呼,说下楼去买点东西,余爽也顾不上招呼。过了好一会,她才停下来。去冰箱拿冷饮,撩给康隆一瓶。
他接住了。
“余爽。”他叫她大名。
余爽怔了一下,他很少这么叫她。
“我们之间……应该坦诚。”康隆这么开头。
这句也令余爽意外,“是,坦诚,我对你很坦诚。”
“我是说我自己,我也应该对你坦诚。”
“没错。”
“你上次也说,有变化要及时告诉你。”
“你说。”余爽喝了口饮料。
“我也有点为难。”
“不用,说吧。”余爽做好准备。
“我喜欢上一个人。”康隆径直地。
余爽差点没站稳。就算关系再松散,她在散养,她也料不到康隆会跟她坦诚到这个地步。“我得像萨特,你是波伏娃,有变化我必须告诉你,你有权利知道。”他解释着,语气并不慌乱。
“然后呢。”余爽深呼吸,把饮料放在写字桌上。
“不知道。”
“要分手?”
“没想分手。”
“你意思是,你要同时跟两个人谈?”
“我对你有感觉,对她也是。”
“她是谁?”
“同事。”
“发生关系了?”余爽大刀阔斧地。
“没有。”他依旧坦诚,“就是感觉挺好,聊得来。”他欲言又止。
“然后?”
“kiss了一下。”
蹦的一声!余爽拍了一下桌子。
“她哪好?”
“你有点激动。”
“你这是什么知道吗?”
“还没有。”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也担心,我也迷惑,所以才告诉你。”
“聊得来,她是你同事,”余爽低头,叨咕着,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她什么职位?研究什么的?谈什么?”
“松子。”
“什么?”
“研究松子。”
“你栗子,她松子,很好,你们过去吧!”余爽终于发出火来。
康隆道:“跟你坦诚又生气。”
“不聊了!”余爽朝外走,直接出门,她几乎忘了这是她家。
一个表白,一个坦白,这一天爽和蕊过得颠颠倒倒,余爽气哭了,这是余蕊第一次见爽因为感情的事哭。是嫉妒吗?余蕊是这么认为,原来余爽也会嫉妒,也要吃醋。不过康隆和余爽的相处模式、感情,却超出余蕊的判断,康隆单纯的叫人害怕,这种事,藏还来不及,他反倒一片袒露。不过余爽却不承认自己是嫉妒,她管这叫:违反相处条理。
余蕊安慰道:“不结婚,就是这样,他就是随时可以找别人。”
余爽反问:“结了婚就不会找别人了吗?梦姐前夫是怎么回事?”余蕊无言以对,归根到底,是自己内心道德界限的问题。
“打算怎么办?”余蕊问她。
余爽目光呆滞。
“要不趁热打铁,力挽狂澜,干脆……”
“不。”蕊话还没说完,余爽就给出答案。
“别任性,机会不多,抓住。”
“分手。”余爽眼露寒光。
“啊?”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余爽嚷嚷着,“我就不该找人……我就适合一个人过……我就……妈——你怎么就突然走了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突然转向余蕊,“你不能走。”
“不走。”余蕊保证,“不走不走。”
在蕊面前,爽像个孩子。
———————
抢先阅读:美人余:第五章(9)
https://read.douban.com/reader/column/31601566/chapter/118084179/